《十年雪》 境遇都出奇地相似 四周积雪盈尺,又是一冬,又是大雪封山的一年。 周岫捻灭手中还剩半截的香烟下车查看,车胎已经报废了。 与那年似乎没有什么不同,连境况都出乎意料的相似。 z村坐落在s县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穿过绵长的隧道,还要驱车将近两小时才能抵达。一个在他眼里贫穷到可以称为原始部落的地方。 周岫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索性车坏在半路,不至于荒无人烟,周岫等了将近十来分钟,车屁股后面来了两辆车。 看到他的车停在路边,车上率先下来了两个人,那两人边走边看,先是笑着说了几句方言,随即发出惊呼的哄笑。 随着两人的惊呼,后面的车上又下来了三个人,都一脸兴味地去看他的车。 周岫听不太懂,他猜想这两个人应该是看出他这车不便宜。 那几人很自来熟地上前攀谈,得知他的车胎坏了,当即要帮忙换备用胎。不管这几人是真的质朴还是贪图他的钱财,周岫没有拒绝。 那几人并不娴熟,弄了将近半小时才将备用胎换上。 年轻一点的男人上前递烟,似乎是又要和他攀谈,眼中闪动着一簇火苗。 兴许是要问他这车开着怎么样,又或许是想向他讨要报酬。 周岫本就等得心烦,自顾从车里拿了一把票子递给他。年轻男人笑了却没接,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周岫已经不想过多停留,他懒得管这些,见男人不接,他转手将票子丢给年长些的胖男人,随即驱车离开。 穿过隧道,路面的积雪更厚,窗外一片白皑皑,周岫忍不住想魏妤在干嘛。 连日赶路,他已经疲倦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是一想到魏妤,周岫觉得自己的心像死灰复燃般,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烧得通红。 通往z村的路崎岖不已,盘旋的山路长达十公里,在这漫长的山路里只有依稀的几户人家。正常来说他这一辈子都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可是缘分就是这样妙不可言。 有时候他甚至想,他的人生出现这唯一的意外,一定是为了来遇到魏妤。 随着大雪纷至,周岫看到了魏妤的房子。 周岫将车停在路边,一人一车矗立着,渐渐被雪片覆盖。 不远处坐落着几户人家,或许是他在这里站得太久,年迈的老人不时出来观望。 周岫对这几户人家谈不上熟悉。 因为外面太冷,老人只是看了几眼便温吞地进了屋。 周岫点了支烟含在嘴里,双脚交叉倚靠在车门上。 上一次来z村是四年前,似乎并没有多久。 周岫皱眉,想到程椋说的那事,唇边牵起一抹恶劣的冷笑。 身后的竹枝似经不住厚雪,砰的一声砸了下来,在空寂的环境中传来闷响,冻得有些麻木的脑子裹挟着愠怒逐渐清明起来。 看来他的小兔子想要逃走了。 掐灭烟蒂,周岫走向匍匐在一旁的老房子。 这栋房子和两年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还是一样破旧,黄木青瓦,左右进出。 从昨天到今天,雪下个不停,如果继续再下下去,说不定这破房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在这场雪里坍塌。 瓦片上的雪盖得很厚,显然主人这两天没在家。 周岫一直觉得魏妤软弱可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给她作出的评判,所以第二次见到她时他那样做了。而她也向他所想的一样,好欺负。 或许这想法有些出错了,周岫沉沉地盯着毫无烟火气的房子。 轻车熟路就找出了藏在窗台上的钥匙,门锁不意外地被打开,他曾经嘲笑魏妤这样做很蠢,今日倒是为他潜入木屋提供了不少便利。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魏妤还是死性不改地蠢得可以。 既然不听他的劝告,那酿成怎样的后果都是她自找的了。 里面的布局变化不大,农用的杂物堆在门后的角落里,想来最近又下地做了些可有可无的事。 周岫嫌弃地皱了皱眉。 如果是以前,这样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等同于弄脏了他的眼睛,当然并不是说现在就不算。这个女人同他有着云泥之别,就算再过一万年,她仍旧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其实最开始他只是心思微动,只想逗她玩玩而已。毕竟她和他以往见过的那些女人全然不同,见惯了欲拒还迎的,赤诚胆大的,当然也不乏温柔小意的,可就是让他兴致缺缺,看一眼都嫌烦。直到遇到魏妤,昏暗的灯光下近乎透亮莹白的皮肤晃了他的眼,他几乎一瞬间就动了念头,所以即便伤已经好得透透的了,他还是死皮赖脸地呆在她家,诱骗她、索取她。 而事实也和他所期盼的一样,魏妤的胆怯成了他侵入她的捷径,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成功了。像他的小宠一样,魏妤怯弱、乖巧、好玩,周岫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味。 不过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负责,也不可能负责。毕竟这种事,用钱就能很好地解决掉。 周岫觉得她很清楚。 而她确实很清楚,所以才让他走得这么干脆。 现在想来,竟然分不清他们之间到底谁更冷情些。 回国前一夜未睡,飞机刚落地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算起来已经两天三夜没合眼了,然而周岫却没有丝毫睡意。 卧室的门没有上锁,周岫推门而入。 魏妤喜欢淡黄色,朝气而活力的颜色,其实她人相反,她怯弱,性子软得很,几乎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现过自己的好恶。 床单已经被换成了丝绸质地的白色四件套,看着换掉颜色的床单,周岫没来由地不爽。 就好像她换掉的不只是床单,还有他。 周岫走到床架子旁取下浴袍,若有似无的馨香扑面而来,熟悉的气味涌入鼻腔。 淡淡的香味,是魏妤的味道。 死水般平静的心隐隐复苏,周岫冷冷捏紧浴袍。 换掉他?魏妤好像忘了,她只能是他的所有物。 温热的水顺着头顶倾泻而下。 给足她休息的时间了 周岫望向对面的长方镜,他脸上的青涩似乎已经褪尽了,金钱名利将他洗礼得更加成熟,锐利的眉眼、宽阔的脊背、遒劲的腰身,一切都不再是熟悉的样子。 那他的魏妤呢,魏妤会是什么样子? 处处是她的痕迹,她的浴巾、牙刷、洗漱用品,可一点儿魏妤的样子都窥探不到。 周岫将水关停,沉默着擦去胴体上凝结的水珠。 良久,凌乱的毛巾孤零零地被扔在一边,像是昭示了使用者的隐怒。 他的设想是一来就见到魏妤,或者等一天,他没想过会超过一天。 所以魏妤到底做什么去了? 现在已经接近八点了,今晚她也不会回来了。 马上就是华国新年,有什么理由两天不归家呢? 他是不是应该给她准备点惊喜? 浴袍太小,周岫只能虚虚地掩在腰间。 洗过澡,周岫在客厅转了一圈,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屋里的东西少得可怜。 目光滑过右侧的墙,墙上除了魏妤小时候的奖状外多了一张魏父的照片,而下面本该有一张属于他和魏妤的合照不见了,旁边柜子上本该立着的陶瓷花瓶也不见了。 周岫扫了一圈,关于他的东西都被清理干净了,准确来说是关于他们。 周岫漠然抬脚向卧室走去。 黑暗中,火苗跃动,烟雾升腾而起,四周冰冷空旷,一口又一口的浓烟灌进肺腑。不知道是不是天太冷,往日里放松惬意的事情无端变得烦躁,周岫将烟掐灭,思绪不由得想到程椋那时说的话。 那时他还在R国,放纵的四年足够他实现自己堪称狂妄的野心,他在销金窟里搅弄风云,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他是一个把所有都赌上的赌徒,今日生、明日死,每天都在痛苦与癫狂中追逐令人指尖发颤的极乐。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华国人,国内的一切他都毫无念想,毫不在意。父亲、母亲、弟弟,他一次不曾想起,甚至完全回避这些不必要的交际。 直到那天,程椋的一通电话,他总是扬起的笑窒住。 “岫哥,你已经好几年没回国了,今年也不回来吗?” “不回,你呢,年后来不来M国?” “不去,年后有事呢。” “你能有什么屁事。” “就是前些日子高中同学聚会,好多人都去了,有个女的巨他妈乖,一问才知道居然是魏妤,操了,当时好些人jb都看直了,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我都不想说,我和她好歹有点点交情,就给她挡了不少酒……” 时隔四年再次听到魏妤的名字,周岫一愣“……魏妤……” “啊,岫哥你肯定不记得了,你向来不把那些女的放眼里,不记得很正常。那天之后我就打算追她来着,操他妈的,后来她给我说她已经有狗了,年后就要结婚了,我还得给她送份子钱。岫哥你都不知道……” 再次听到关于魏妤的名字、消息,周岫感觉自己的脑子蓦地沉入海底,再也听不清程椋说的话。 尘封的记忆一幕幕回拢,生着婴儿肥的脸在脑海里浮现,软软的声音,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但是程椋tm的说什么,年后结婚? 周岫挂断电话,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第一次感到不满足。 这四年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所有,他把一切玩弄股掌之间,他沉溺于此,从没想过有一天要从这里离开,这里是乐园,是天堂,是他的心脏。 他木楞楞地走到落地窗前,这座金色帝国就在脚下,随他呼风唤雨……可倘若这里就是他的心脏,那为什么现在他的心簌簌地往下沉,窗外依旧灯红酒绿,繁花似锦? 周岫抬手擦拭面前的玻璃,窗外大片大片雪白落下,灯火横亘,万万千千,“……魏妤……” 周岫从来没想过,她会和别人结婚。 就算是玩弄,那也只能凭他玩弄,她不一直是他的么! 透过玻璃,周岫仿佛真切的看到那张脸,那张不时出现在梦里的脸。 良久,周岫点了支烟。 他还没同意分手不是么? 他还没同意剥离她的生活,魏妤凭什么…… 直到此刻,回到这个开始的地方。 周岫的心一点点复苏,可他还是不满,还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这还不够! 是什么让她夜不归宿?除了为那个长了熊心豹子胆的男人,还有什么? 对了,还有魏妤认知不清,她似乎搞不清楚自己属于谁。 是这样了! 他得做点什么让她涨涨记性。 周岫打定主意,颤着手又点了支烟含到嘴里,嘴角轻轻扯动着…… 迅速将一切恢复原位,周岫果断地落了锁回到车里,引擎启动,车子很快远离了房子可视区域。 将车子安置在后山,周岫从副驾底下拿出率先准备好的药箱,里面装了很多药剂,针筒。周岫拎起药箱,又在后备箱取了一捆绳索。 山路崎岖嶙峋,白雪一层盖过一层,这使得周岫可以免受寒冰的阻碍得以稳稳走在上面。 不同于那年的愤怒心理,现在他只有不可言说的兴奋。 他要夺回他的宠物。 掩掉脚印,周岫从容地从偏房屋顶进到厨房。 以前受伤住进魏妤家的时候他就分析过她家的安全系数,毕竟他的命很值钱,有不长眼的人想乘火打劫也说不定。 在他看来,如果他是杀人犯,他随时可以轻易地进入她家杀人灭口。 那时候他也提醒她要注意加装天花板,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她说村里都是tama好人。 周岫觉得她太蠢,蠢透了。 也是,她的命贱命一条,不值钱,没什么好担心的。 周岫拍了拍手上的脏污,拿着药箱进了卧室。 “就在这里停车吧,一会儿不好倒车了。” “好。” 两人停好车,一前一后提着干果往上面的小木屋走去,期间两人并没有再说话。 听到细微的动静,周岫走到窗前。 两道身影离得很近,如果魏妤转身,保不齐就会和那男人碰到。 周岫咬牙,他没想到她还敢把奸夫给带回来……他该怎么可怜她,她好像自己走进陷阱里了,还顺带将他惹得有点恼。 “要不要进屋喝杯茶暖暖身子?” 借着雪色,周岫只能大致看见魏妤的身影,她将那男人引进了屋里。 那男人跟着她进了屋,周岫藏到门后,耳边传来两人的交谈。 “快去洗漱睡觉吧,已经很晚了,今天你应该很累吧?” “没有很累,做完这些后面就轻松了。” “嗯,那我走了。” “我送你。” 交谈很快结束了,魏妤将他送了出去,那男人今晚不会住在这里。 看来他这绳索今晚是没用了。 “微微……” “怎么了?”魏妤疑惑地望向薛愖。 “有临别吻吗?” 男人面色微微泛红,眸子里闪烁着希翼的光,两人眸子对上,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魏妤轻笑,没有吝啬地吻在他嘴角,“回去小心些。” “晚安。” “晚安。” 这是他在dv里得不到的感受 门前的两人郎情妾意。 周岫盯着眼前一幕,面上犹如覆上一层寒冰,阴沉的情绪错综复杂地涌动着。 那狗崽子叫她微微,魏妤亲了除他以外的男人。 一股不知名的火焰在他心里燃烧着,让他忍不住立马将那男人乱刀捅死。 周岫沉沉地望向手里的绳索,他想错了,他不应该带绳子,他应该带q,他应该一枪弄死他。 魏妤重新回到屋里,全然没有察觉有人潜入了她的房子。 屋子里冷得让人瑟瑟发抖,今晚她并不打算生火,瘫倒在沙发上,魏妤闭上眼睛回忆今天采购的物品。 事情比想象中要冗长乏味得多,各种各样的结婚用品全部需要她自己准备,虽然握着清单,但显然并不完备,可能过几天还要再去一趟县里。 不知道表弟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让他帮忙买也行…… 躺了片刻,魏妤疲惫地推开卧室门,卧室相较客厅要暖和得多,魏妤搓了搓冻到麻木的手指,从衣柜里取出换洗的衣服走去浴室。 摸到有些润润的面料,魏妤只当是天气太过寒冷,并没有过多地上心。 简单洗漱后,魏妤裹着浴袍躺上床,或许是今天太累,没多久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清浅的呼吸声传来,周岫轻轻推开卧室的房门。 屋里漆黑一片,周岫没有开灯,他只是静静地坐到床边。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周岫掐着虎口计算着,眼中的兴味似要沸腾。 凌晨一点,床上的被子被掀到一边。 他已经给足她时间休息了。 借着手机的亮度,周岫将药箱摊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药剂,什么作用的都有,这是他根据上一次的经验精心为魏妤准备的。 他取了一支小安瓶出来,接着找到注射器将药剂抽了小半管出来。 细小的针尖穿透莹白的皮肤,半管药剂不消片刻便被推进魏妤的身体里。 看着那微弱起伏的胸脯,周岫收好药箱。 黑暗中,细密的唇落到魏妤脸上,脖颈上。 气温零下四度,很冷,但他觉得身上的血液在叫嚣。 和四年前没什么两样,同样的,兴奋到无以复加。 魏妤睡得并不安详,身上很沉重,她想醒过来,可即便用尽全身力气,眼皮依旧归然不动,四肢也像掉进沼泽般不得动弹。 难耐地抬了抬屁股,那重量似乎退去了,然而不等她回还,那重量像是变成了水草,一下一下地淌过她的脸,游移不定地淌过脖颈,胸脯……它似乎更钟爱雪峰的尖端,一遍又一遍,弄得她酥痒发麻,她想逃开那纠结着她的水草,可她越摆动,那草反到将她缠得更紧…… 久未经人触碰,樱桃不受控制地挺立起来,魏妤羞涩地含住胸往后退,然而不管她怎么退,那水草都能找到她,而那水草似乎并不满足于此,开始向下缠绕,向着更隐秘的地方探去…… 睡梦里,魏妤难受的忸怩着,很冷,又很热…… 那水草还在抚着她……又像是在往她身体里钻…… 魏妤皱着眉,却始终难以挣脱束缚…… 然而那水草竟然霸道起来,连扭动屁股都变得困难……那水草在入口处徘徊着,魏妤觉得下身越来越难耐,水草似乎抚够了,往她身体里钻去…… 水草不可阻挡地出入着,隐秘之处升起丝丝缕缕的快感,那水草疯了般越来越快…… 魏妤觉得自己快窒息了,然而那水草还未停歇,像灵活的游鱼般刮蹭着…… 不,不是水草,是鱼,鱼怎么可以进去! 魏妤慌乱地夹住下身,企图将它赶出去,然而任凭她再怎么努力,那鱼依旧进进出出…… 魏妤想大呼,想拼命挣扎,可嘴巴全然张不开,手脚也动弹不得,只有那一丝若有似无的闷哼声从嘴里溢出来,无用,倒更像是助长了鱼的气势。 不知过了多久,魏妤再也忍不住了,所有的力量涌向那一处,全凭那鱼深入,将她贯穿,将她带到仙境。 力气溃散,魏妤喘着气,那鱼终于舍得退出去了,魏妤还是睁不开眼睛。 意识渐渐清明起来,感觉近乎真实。 这并不是梦。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她被侵犯了,凭她怎么挣扎无济于事,她醒不过来。 那人似乎从床上起身了,安静的房屋里响起拉灯的声音,眼前果然变亮了些,只是她还是无法睁开眼睛。 屋子里没有生火,魏妤就这样裸露在空气里,凑近了看她皮肤上已经爬满了细小的疙瘩,看来和他的灼热不同,她已经迅速冷却了。 看到她那与记忆中出入的脸,周岫有一瞬间的诧异。 他设想过很多与魏妤重逢的画面,幻想过许多次魏妤现在的样子,但无一不是肉嘟嘟的婴儿肥,一看就让人心软。 但是现在眼前的人下巴尖细,眉眼精挑深邃,面皮紧致地贴合在完美的骨骼上,找不到哪怕一丝多余的肉。这是一种成熟的、富有冲击力的美感。 如果要找什么东西去形容她,或许是尖锐的刺和白玫瑰,又或者刀和月亮。 不管是什么,绝不会是小白兔。 肉嘟嘟的婴儿肥早就褪干净了,甚至找不到一点痕迹。 过去的那个人仿佛荡然无存。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这种变化他也乐于接受,甚至更加兴奋了。 周岫重新回到床上,拉开她瑟缩闭合的双腿。 灯光打在上面,他毫不费力地看清她饱满的蓓蕾,刚刚被滋润过的小花朵,此刻正一抽一抽地颤抖着…… 周岫将手指重新插了进去,高潮过后的突然造访让那可怜的小花朵很是受惊,里面将他咬得死死的。 周岫弯曲手指,将她泄出的阴精淫液尽数扣了出来,透明质地,天然的润滑剂,混合着淡淡的咸腥味。 周岫将它们抹到魏妤嘴上,接着毫不客气地咬了上去。 他还没忘记她刚刚是怎么用这张嘴去吻那狗崽子的。 他得将她清洁干净,而淫液就是最好的清洁剂。 周岫强硬地抵开魏妤的贝齿,咸腥味搅弄在两人口腔里,这对他而言无疑是催情的猛药,而她口中不清不楚的嘤咛就是求爱的讯号。 看来已经清醒过来了,不过那样更好。 周岫扯唇,将她的嘤咛尽数吞进嘴里,下体的灼热胀痛不已,他亟待泻火。 但是他还不想太快进入。 周岫拨开阴户上的毛发,握着下身的硬挺打在饱满红润的小穴上,房间里响起一阵清脆的啪啪声,一声接着一声,不急不缓。 像是受不了那突然的力道,女人惊叫了一声,不过在药力的控制下,那惊叫更像高潮难耐时的讨饶。 不断扭动的身体和面部的微表情可以看出女人在不断地反抗着,也许可以说得上剧烈。周岫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她的惊恐,下身拍打不停。 小穴受到刺激,又是一股淫液喷了出来。 周岫将淫水抹到阴茎上充当润滑剂,顶端像是兴奋无比,前列腺液已经吐个不停。 即便如此,周岫还是没有着急。 他细致地观赏着魏妤的一切。 这是他在DV里得不到的新鲜感受。 去到m国之初他也想过到处猎艳,毕竟洋马热烈大胆,在性方面和国内完全不同,既然要在异国定居,这些不可避免。 太不乖了 但是奇怪的是,当看到那些着装暴露的女人将手臂搭到他肩上,胸脯近乎贴到他脸上的时候,他竟没来由地泛起恶心,洁癖也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开始他还不信邪,找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华籍m籍,乖巧的、可爱的,抑或热烈的、奔放的,可当他闻到那些不管清丽还是浓烈的香水味,他就忍不住反胃,全然提不起一丝兴趣。 连jb都硬不起来。 太tm扯淡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得了绝症,得了阳痿。 可是想到魏妤,他还是能立马硬得发烫…… 想到魏妤是怎么被他c哭的,他就兴奋得忍不住。 就像魏妤给他下降头了。 一想到她他就硬。 但是凭什么,凭什么魏妤离开他可以那么高兴。 禁欲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候,他终于低头了,私人医生给的建议像tm放屁,他做不到和那些洋马水乳交融,可要去找魏妤,她以为她是谁。 将近一百张DV被他从行李箱里找了出来,里面是他在那两年里偷偷拍摄的av,主角是他和魏妤。 他绝不会去找魏妤。 他靠这一百张DV自慰了四年,从最开始几天一次,到半个月一个月,后面再一两年,他也渐渐习惯了清心寡欲的生活,将所有心神投入到股市里,没日没夜地探索着金融高楼,等到最后一年的时候,他甚至能三五个月不想这种事。 如果不是魏妤现在要结婚,周岫大概很久不会想起她。虽然很夸张,事实却也如此。 现在活人抱在怀里,他突然很后悔没听医生的建议。 他应该早点回来找她的,即使知道她出轨了,他有很多办法让她就范。 对了,魏妤还出轨了。 周岫眼皮微掀望向身下不安地扭动的人,深沉近墨的眼中似乎酝酿着一场极致的风暴。 周岫视线从魏妤脸上下移,穴口在隐秘的户毛下透着猩红,和她白皙的肌肤形成激烈的对比。 阴茎兴奋地跳了跳,铃口的淫水已经牵着线淌到她的阴户上,激得她往后瑟缩。 或许她有些冷。 没关系,马上就会热起来了。 握着灼热的阴茎,周岫试着将龟头放进去。 然而身下的人像是意识到什么,拼了命般挪动着屁股。 穴口太过润滑,阴茎顺着阴户上滑,堪堪擦过顶端的樱果。 女人耐不住刺激闷哼了一声,不住地退缩,腿上肌肉也跟着瑟抖。 周岫轻啧了声。 太不乖了。 满布青筋的大手不由分说地抓住那两条抖动的腿,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拖了回来。 似不解气般,男人面色沉沉地往颤颤发抖的胸乳上扇了一巴掌,接着按着阴茎毫不留情地贯穿了她的小穴。 时隔四年再度交合,甬道像是感受到异物入侵,抗拒着他的进入,层层迭迭的穴肉含着阴茎往外挤,绞得他头皮发麻。 稍停片刻,周岫缓缓动了起来。 周岫将目光落到交合之处,那里正艰难地吞吃着他的阴茎,进进出出,来回不断。 肥嘟嘟的逼肉被撑得往两边分开,滑得过分。 记得第一次操她的时候,小逼上的阴毛都还没有长出来,那时候这里白腻腻一片,可爱又可怜,不过现在和以前没什么两样,还是一碰就抖。相较起来,这些长出来的逼毛看起来要更加色情,让他忍不住发狂。 随着他的抽插,两只饱满的胸乳跟着上下晃动,周岫贪恋地咬住顶端的乳头舔弄。 身下的人还在做着无用之功的反抗,然而乳头却违背主人的意志,挺立得过分。 随着他得操弄,耳边得嘤咛越来越细碎,呼吸也越来越迅疾。 大概她快受不了了。 周岫有意不想叫她快活,关键时刻耐住性子磨蹭起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动着。 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周岫突然兴味地将手指探向她的尾椎骨。 不出所料,怀里的人在那若有似无的剐蹭下立马有了反应。 高昂的叫唤变了调儿钻进他耳朵里,穴里也跟着刮起了风暴,不多时,一股热流喷了出来。 周岫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那小可怜,正颤巍巍地流着水,活像哭了似的。 长期来积攒的欲望在他体内疯狂地叫嚣着,小逼献媚似的夹得他又痛又爽,面对这样热烈的盛情相邀,周岫不再磨蹭。 禁锢住纤细的腰肢,粗长的阴茎迅速在里面操干起来。 受不了那迅猛的力道,身下的人抖着双腿低低地啜泣起来。 盈盈的泪光在灯光下闪动着。 算算时间,魏妤大概已经清醒过来了,清醒地知道她正被“陌生人”操弄。 她脑海里想象着的是谁? 别是那狗崽子…… 他有这样操过她吗? 细碎的哭声游荡在耳边,周岫拽住她腰肢的手臂越发用力,阴茎摆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有也没关系,他会让那狗崽子长记性的。 在他明显的怒意下,女人口中的呜咽越发不成腔调,终于在数个撞击后率先败下阵来,穴里一阵剧烈收缩,最后一股清液喷出。 周岫腮边同样布满了细汗,俨然也已是强弓之末,随着一声又闷又爽的哼声自口中溢出,激灼的精液尽数被射进女人子宫里。 女人不可遏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白灼自猩红的穴口流出,淫靡异常。 看着死鱼般瘫软在床的女人,周岫点了支烟含在嘴里,慢条斯理地撸动着兴致勃勃的阴茎。 即便才刚射完,下一刻仍旧能抬头挺胸。 这就是魏妤,光看着他就想发情。 三两口将烟抽完,周岫再一次提枪上阵。 他得让魏妤知道,他有多想她。 相较于方才,这一次周岫要柔和得多。 这里亲亲那里舔舔,女人的哭声像猫叫似的,断断续续,磨了近乎一小时才弄完。 床上被弄得一塌糊涂,周岫不得不先将她抱去洗漱,而后才在衣柜里找了一床被子出来铺上。 因为用了药的原因,魏妤虽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却仍旧无法睁开眼睛。 周岫没有理会魏妤那忽略不计的反抗,从床下拿出先前准备的绳索,利落地地捆住了她的手脚…… 原本这绳索是为那奸夫准备的,但他细想了一下,或许用在她身上也不错。 魏妤虽然清醒,却全程无法自主,甚至连眼皮都睁不开,只有眼角不断落泪昭示了她的恐惧。看多了奸杀案,她下意识猜想强j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又会作何打算,如果睡完就抽身离开或许她还有存活的机会,可她清晰地感知到歹徒捆住了她的手脚,接着又给她蒙了面…… 这人恐怕想杀她灭口。 可是现在她完全没办法动作,谈不上自救或者求救,难道她这辈子就这样匆匆结束了么? 魏妤口中哽咽着,眼角流下更多清泪。 薛愖知道她死了,一定会为她难过吧…… ……妈妈,她如果听说的话,大概也会短暂地难过一场…… 还有……算了…… 魏妤悲痛地闭上眼睛等待她的结局。 然而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上演,那罪犯将她放到了床的里侧,接着给她盖上了被子。 而他并没有选择逃走,反而挨着她躺了下来。 魏妤停止哭泣,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这人恐怕并不想杀她,又或者还未尽兴,兴许到了明天她可以找到转机! 黑暗中,一只手从被子里探了过来,最终准确无误地搭在了她的胸脯上。 魏妤屏住呼吸,手就停在那处不动,魏妤也不敢动。没多久,清浅的呼吸从身旁传来,那罪犯似乎睡着了。 魏妤挣扎了片刻,绳子绑得很紧,几乎无法动弹,如果大幅度晃动,难保不会把那人惊醒。 魏妤绝望地瘫软下去。 或许是体力太过透支,又或许是药物的原因,随着时间推移,魏妤感觉越来越困,终于在数次抵抗后陷入了沉睡。 你想死么? 第二天,晨光穿过窗户照射进来,魏妤抽动着肿胀的眉角,眼睛上的布条透光性不强,她几乎无法看清周围的境况,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率先醒过来的人是她,罪犯似乎还在酣睡。她动了动麻木的双手,脑子里回想着自己的手机被放到了什么地方,大概是怕她报警,手机已经不在枕头旁边了。 因为手脚都被绑着,魏妤只能一点一点地挪动。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她才移到床沿,清晨的温度骤降,短短十几分钟她的身体已经被冻到僵硬。 昨晚清洗之后那罪犯只用一条浴巾裹在她身上,刚刚移动的时候被她蹭掉了…… 忍着寒冷,魏妤挪下床去。 再不把这绳子弄开,待会儿罪犯醒来看见她想逃走,他恐怕会立马痛下杀手。 下了地,魏妤没了阻碍,动作也迅速起来,几乎片刻功夫就挪到了门前,她反过身用手去拉门,一点一点地开出一条缝隙,动作轻缓到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动。 她清晰地感知到罪犯的块头很大,力气也大,从他手里绝对讨不到一丝好处。 门已经打得足够开了,就在她准备反过身挪出去的时候,打火机点火的声音倏然在耳边响起,金属扣合的声音犹如一声惊雷,乍然撕裂原有的宁静。 魏妤呆立在门前,心中一阵绝望,罪犯离她很近,她甚至能感知到他呼出的气息。 这人恐怕早就醒了,静静地观赏着她的窘境,在她以为能逃出升天时轻易将希望全部粉碎。 那人啧了一声,冷冽的手指犹如一条阴寒的毒蛇从后背游移,最终停到她腰肢处。 想到自己任人打量观赏的处境,魏妤本能地含胸,意图遮住隐私之处。 在那人说话之前,魏妤不敢轻举妄动,也没有先一步出声。这样的穷凶恶极之徒性情最为怪异,难保不会因为她哪句话不满意就杀了她,实在不能冒险。 那人吸尽最后一口烟,魏妤感觉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的下颌抬了起来,接着唇上传来一抹疼痛。 那人再一次咬了她,甚至吸取着她的唇血。 血腥味混着烟味侵入口腔,魏妤恶心得想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即使更激烈的事情两人已经发生了,她还是无法忍受唾液纠合的勾缠。 然而再怎么抵触此时也只能尽量忍耐,魏妤皱着眉咬紧牙齿,将那恶心的软物隔绝在外。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抵抗,那人也退开,接着一阵天旋地转,魏妤被他扛到了肩膀上,片刻后她身上被裹上一件绵软的睡衣,她被放置到床上,随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大概那人也在穿衣服。 眼睛上的布条还在,魏妤看不见,听力成了唯一的信息来源,那人将她放到床上之后自己去了客厅。 空白了片刻,魏妤猜测他可能是去上厕所或者洗漱了,良久之后,厨房传来一阵锅碗碰撞的声音…… 魏妤皱眉,这罪犯非但不怕事情败露,更是俨然将此处当成了自己的家…… 脚步声响起,魏妤闻到了煎鸡蛋的味道。 那人叉着鸡蛋喂到她嘴边,魏妤没有硬气地不吃。 一是因为不敢反抗,而则是因为她确实已经很饿了。 昨天一直在县里采购,回到薛愖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为了早点赶回来,两人也只是随便吃点东西对付了,昨晚又一直遭受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她早就又累又饿了。 那人似乎并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喂着,大概吃了两个鸡蛋,魏妤觉得并不那么饿了便不再吃了。 毕竟吃一个罪犯给的食物的风险很大,兴许又放了什么药也说不定。 见她不吃,周岫也没有强迫,自己叉着剩下的鸡蛋吃了起来。 味道很不错。 原本他是没有这方面的涉猎的,但出国那会儿他却犯起了洁癖,后面甚至严重到了进食都困难的程度,为了不饿死自己,他不得不自己动手,后面便渐渐习惯了做饭。 本来还以为她不会吃,没想到还算识相。 周岫扯了扯唇,愉悦地吃下最后一口鸡蛋。 “我要上厕所。” 魏妤听见他起身,立马提出自己的诉求。 无法和外界联系,外人根本无法对她进行救援,她现在只能想办法自救, 厕所里有半年前买的杀虫剂,说不定能有机会用上…… “我的脚分不开,能不能帮我把绳子松开,不然我上不了,你要是怕我逃跑,就只给我松膝盖上的就好了。” 那人听她这样说,思量了片刻,最终俯身给她松开了膝盖上的绳子。 被绑了一夜,膝盖已经麻木了,魏妤动了动,虽然很痛,但好在灵活度还在。 魏妤任由他将她抱去厕所,毫无意外地,他并不打算出去。 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不已,魏妤脑子里那点羞恼已经被紧张和慌恐压了下去。待会儿上完厕所她得从身后的窗户逃出去,膝盖上的绳子已经去掉了,只要防虫喷雾可以喷进他的眼睛…… 等上好厕所,魏妤起身冲厕所,几乎在那一瞬间,她摸索着抓起窗台上的喷雾喷向身后,刺鼻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她的手被揪住往上抬,金属瓶子被摔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一旁的把手被碰到,冰冷的水流从花洒里倾泻下来,魏妤被激得瑟缩,呼吸不由得颤抖,除了身体的寒冷,心内更是一片冰窒。 她想,他或许会恼羞成怒将她灭口。 想到此,魏妤忍不住流泪。 “你想死么。” 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掠过一丝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危险、愠怒。 来不及多想,魏妤被拉到花洒下,冰冷刺骨的水流从头顶砸下来,彻骨的寒冷驱散了她所有的思绪。 兴许有一分钟,或者半分钟,像是罚够了,那人将花洒调成热水。 身体重新回暖,魏妤心里生出些庆幸。 这人似乎并不打算杀掉她。 其实她实在不该这么冲动的。 湿掉的睡衣被扔到一边,魏妤又重新回到床上。 那罪犯又抽了支烟,随即是一阵悉悉索索的翻找声响起,过了一会儿,他向她靠了过来。 尖锐的针尖扎进血管里,魏妤想到了昨晚睁不开眼睛的情况,或许这罪犯又对她用了同样的药,他又要对她做那种事! 魏妤又惊又恐地挣扎,可她的力气显得太过微不足道,一管试剂很快就被注进身体里。 “你对我做什么!” 魏妤罕见地表达了怒意,周岫有些意外,不过现在他并不打算理会,他静静地收拾着用过的注射剂和手套。 等做完这些,他又从魏妤衣柜里拿出一只老相机翻看起来。 周岫记得这只相机魏妤宝贝得很,很少愿意拿出来,如果不是他态度强硬,她兴许绝对不会自愿拿出来。 要报警么? 里面有很多老照片,从魏妤儿时起到她高二,零零总总大概有二三十来张,有些是和她爸爸的,有些是和她外婆的,只有一张是和她继母的。周岫目光停留在那张照片上,小女孩儿大概才十来岁,梳着短短的双马尾,脸偏向女人那边,胖嘟嘟的婴儿肥,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的像两枚月牙儿,白蓝交织的毛衣很旧,怀里抱了只耷耳朵兔子,旁边的女人笑容很浅,眼睛注视着镜头的方向。 明明是个看起来没人要的小孩儿,可她笑得比什么时候都开心。 以这张照片为界,后面的照片基本上都是她一个人,直到高二的寒假,他的身影出现在里面。 与他的DV不同,她相机里的照片保留了他们学生时最乖巧的模样,两人规矩地并排靠着,像两个关系一般的同学,两人脸上都没有什么笑意。 周岫继续往后翻,后面的照片基本都是他给她拍的,周岫脑子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魏妤并不爱笑,多数时间都是在被他压迫,即使生气了也不敢发脾气。 最后一张照片是她和一个男人。 男人长得端正,差不多比她高出一个头来,穿着军绿色迷彩,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反观魏妤,嘴角同样有一抹不深不浅的弧度。两人靠得不算远,也不能算近,却能一眼叫人察觉两人间关系亲密。 想了想昨晚看到的身影,照片上的人大概就是她那奸夫。 周岫收紧手指,心口像是燃起一把大火,烧得他胸腔躁涩。 或许他该正视这个狗崽子在魏妤心里的分量,甚至不得不承认这狗崽子手段高明,他花了三年的时间绕着魏妤转,她转头就甩了他,而这狗崽子才和魏妤认识半年时间,他就能住进她宝贝的相机里。 他凭什么? 周岫沉沉凝视床上扭动的人,厌弃似的将相机丢到一旁,妒火再度窜高。 这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他该好好想想怎么罚她。 周岫将她从被子里拽出来,屈身解开了手脚上的绳结。 绳子解开后腕上狰狞的红痕暴露开来,周岫有些后悔,早知道直接给她吃点小剂量安眠药就好了。 大概药效已经上来了,她皮肤温度很高,脚边的被子也被她踢到一边。 “我要喝水。” 周岫依言给她倒了杯水,眼中的妒火尽数化作兴味。 往日都是他在主动,他这四年一直有一个遗憾就是魏妤从来没有主动cao过他,所以回国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弥补这个遗憾。 但是让魏妤这样羞涩怯懦的人主动,那简直有些痴人说梦,既然她不肯,那他就只能自己来做了。 一杯水下肚,魏妤得到了短暂的疏解,然而片刻功夫,小腹处又重新爬上恼人的难耐滋味。那把火烧得很旺,像是要将她彻底烧干,呼吸灼热到滚烫。 下体急剧收缩着,在一阵又一阵的刺激下逐渐溃不成军。 魏妤羞恼地去扯眼前的布条,她实在想看看这么下流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 明明昨晚已经折腾了一夜,才过了不过几小时…… 魏妤没能如愿,一只更大的手将她的手拉回身侧,男人的身体渐渐贴近,另一只也被轻易控住,男人用一只手将她的双手固定在身后,同时抽出一只徐徐环上她的腰肢,“魏妤,想不想我?” 低沉的嗓音滑过耳际,魏妤停住动作。 见她不回答,男人唇角游移到她耳垂,随后张嘴含住了那潮红濡湿的软肉。 “surpries” 布条被抽离,房间的灯光很亮,亮到刺眼,魏妤定定地凝望着眼前这张熟悉却又太过陌生的脸,久久说不出话来。 记忆中的脸青涩,带着十七八岁的人特有的少年感,偶尔也会显露出无措,赧然,但眼前这张脸,仅仅只是四年的时间,褪去了所有稚气,变得凌厉、狠绝,眼神带着上位者的威压,金钱名利浸润后的矜贵、冷傲。 房间里很安静,魏妤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它静静地鼓动着。 “魏妤,说话吧。” “……” “不想说点什么吗?”周岫笑了一声,指腹按到她饱满红润的水唇上,目光从唇瓣一路上移,最终定格到她的眼睛“那就直接开始?” 魏妤皱眉,往后退开些“你这是在犯法。” “要报警么?” 手机被他从抽屉里拿出来丢到枕头上,显然,他全然没将警察放在眼里。 “试试吧,说不定会把我抓起来呢?不过这穷乡僻鸟的地方,警察恐怕来得有点晚。” 魏妤偏过头,周家三代从政,有周父做靠山,就算今天她被他杀了,这事都不可能激起一点儿浪花。“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我快要结婚了。” “我当然知道,我这不是回来给你贺喜了么。” “……周岫,你不要闹了。” 是你自己想操我,对吗? 察觉到魏妤眉眼间隐隐流露出的不耐,周岫唇角紧绷,耐着性子道“微微,你说,我该在你婚礼的时候送你什么礼物比较好?” 魏妤默了声,她能感受到他语气中隐忍的怒气,威胁、蔑视。他的意图很明显,他没有允许她结婚,她的婚礼就不可能正常进行。只要是他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这一点她很清楚。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想做什么便做,根本不会在乎礼法合乎。 魏妤不知道自己哪一点让他这么执着,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来吃这回头草。但是她已经不想再和他纠缠了,他们之间有着不可横越的天堑,注定不会有好结果,早点放手对谁都好。 “你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周岫低低哂笑“结束?微微,你说我要不要把我们做爱的过程录下来,等你婚礼当天在荧幕上循环播放?” “……”魏妤一窒,脸色不可避免发白,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看来你不是很乐意。” “让其他人看你,我也不愿意,”周岫亲了亲她的嘴角,“所以,别说那些扫兴的话了,嗯?” “……” “我好想你。” 药效攀升,魏妤越来越难受,费力地挣扎着,企图将手从他手里夺回来。 腰肢上的手顺着屁股往下,那里正一抽一抽地瑟缩着,清液淌了一股又一股。 在药力控制下,魏妤忍不住地痉挛发颤。 本就在崩溃边缘的意志接近坍塌,强撑着移开屁股,魏妤挣开周岫的桎梏,愤怒地地扇了他一巴掌“无耻、下流。” 说是一巴掌,其实不过挠痒痒的力道,周岫面无表情地含住乳上的樱果吮吸起来。 吮吸的力道过重,胸上又痛又麻,随着渴望的情愫一起袭来,魏妤感受到了一阵空虚,亟待用什么东西来填满。 热浪一浪盖过一浪,魏妤不由得呻吟出声,在呻吟溢出时又尽力咬牙咽了下去。她该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可耻,明明还有几天她就要嫁给薛愖了,却再次与周岫有了牵扯。 “周岫……你别这样可以吗……” “哪样?” 花蕊吐露花汁,周岫扯着她的双腿将她拉倒,抽了只枕头垫到她腰下,接着伏下身子探向花蕊深处。 “哼……” 柔软的唇舌舔舐着蓓蕾,魏妤再也忍不住口中的呻吟。药力将她的身体变得格外敏感,仅仅只是刺激外阴她便已经招架不住。 可随着舌头退去,更多的空虚接踵而至。 “周岫,停下来……” 一边是无尽的快感,一边是道德的崩塌,魏妤左右摇摆。 她多想让这股恼人的感觉消失,可只有他搅弄着时才能缓解,却也只是缓解,她还想要更多更大更深的……填满她…… “周岫!” 周岫用力磨了磨蓓蕾的尖端,强烈的刺激使魏妤惊叫出声,穴里溅出更多淫液。 灭顶的快感倏然淹没魏妤,魏妤忍不住落泪。 “周岫,求你了,停下来吧……” 男人抬起头来,面上神色不明,眼中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恶劣,接着像是听从她的乞求般,果真不再动作。 魏妤强撑着站起身来,下一刻却失重般栽倒在床上。 魏妤恼怒地看向周岫,也不知道他到底给她注射了什么药,她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被欲火焚身了……原本她还想泡在冷水里冷静下来,但现在她已经站都站不稳了,她怀疑这种方法绝对不可能奏效。 周岫将她面红耳赤的模样收入眼中,低低笑了一声,“需要我帮忙么?” “……才不需要。” 周岫不知可否地点点头,看戏似的躺到一边。 魏妤跪坐在床上急促地呼吸着,像一条快要渴死的鱼。明明是十二月的天气,屋子里没有任何暖气供给,她却热到滚烫,恨不得下一秒就跳进冰水里降温。 眸子掠过周岫,男人好整以暇地靠在一边。 魏妤脑子里闪过往昔各种不可言说的画面,她真的好想……可是怎么能…… 是她让他停的,她也不可能让他帮忙。 魏妤收回目光,脸色越发绯红。 她羞耻地将手探向身下,试探着插了一根手指进去,一阵灭顶的快感袭来,魏妤不由得呻吟出声…… 一波快感后,魏妤又伸了一根进去。这是她第一次自慰,里面像吸盘似的绞着她的手指,很羞耻,却也很快慰…… 手指在里面来回抽插,快感越来越胜,口中呜咽几乎装不住,魏妤已经临近高潮边缘。 就在她忍不住越来越快的时候,打火机的清脆声响将她的意识唤回。 对上那双似笑非笑慵懒至极的眼睛,魏妤愣了一瞬,随即面色潮红地将手指抽了出来。 他竟毫不避讳地观赏她…… 烟雾缭绕中,魏妤看到他动了,他猛吸了两口烟,接着将残烟掐灭。 大手落到她腰肢间,拖着她的腿往下。 小穴就这样大剌剌地暴露在外,几乎被他一览无遗。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低下头温柔地舔了起来。 临近的欲望潜滋暗长,魏妤觉得自己快炸开了。 欲不能疏,魏妤难受地咬唇,起身抓住周岫的头发迫使他抬头,接着急切地与他交吻。 讨好似的吻落在周岫嘴上,鼻子上,浅而轻,像一片羽毛刮过,刮得他心里发痒 周岫爱怜地亲了亲她汗湿的额角,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微微,做完刚才的事我就给你。” 魏妤觉得自己已经要神志不清了,刚才的什么事? ……魏妤只看得见那张好看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很好亲的样子…… 魏妤亲了上去,意乱情迷地与他唇舌勾缠着…… 面对魏妤的主动,周岫很受用,尽情享受着她娇软的呻吟和亲密无间的爱抚。 想到方才的一幕,周岫拉着她的手往下,引导她将自己的手指插了进去…… 似是禁受不住那快感,魏妤仰躺下去,耻骨向上抬起,腿背紧绷着,像一张快要拉满的弓。 眼神近乎迷乱。 花丛中吞吐之处毫不掩饰地暴露在他眼前,周岫几乎能想象到那处绞吸的快感。 呻吟声起起伏伏。 周岫按住早已经硬得发烫的下身,深吸了一口气,周岫将她的手指取了出来。 “自己坐过来。” “……” “是你自己想操我,对吗?” 魏妤已经意识不清了,下意识地点头。 耻骨交合的那一刻,两人都忍不住发出舒爽的慰叹。 不是简单的喜欢,我爱他 女上男下的体位,周岫进得很深,魏妤似乎也爽到了,嘴里的呻吟似哭似叫,哼哼唧唧不停,下面的水也喷个不停。 一切由她主导,魏妤卖力地上下起伏着,强硬地扣住他的头亲吻,时而又拉着他的手放到乳上揉捏,既不许他动,也不许他去追她,全凭她心意,确实让他生出被强迫一般的感觉来。 周岫尽情观赏她舒爽的神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尽兴。 她速度很慢,两人却没坚持多久就泄了出来。 体液交合到一处,淫靡非常。 在春药的驱使下,魏妤没有过多停顿,两人重新结合到一起。 魏妤全然被快感浇灭了,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随着她一上一下地起伏,一股又一股的淫水从交合处喷洒出来,打湿了两人的耻毛。 房间里啪啪作响的声音经久不衰…… 高潮后魏妤越发快活渴望,臀部也动得越来越快。 她一边咬牙呻吟,一边盯着周岫的躯体发痴,手掌不由自主地扶上他腹部的肌群,那里随着她的动作起伏跳动着,三角区的青筋紧绷得厉害,连带身下坚硬如铁…… 那硬挺在她下体跳了跳,带着灼热而滚烫的热度,触及敏感的软肉,魏妤忍不住仰起脖颈慰叹,穴内洒出更多淫液,床单湿得一塌糊涂…… 俯视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周岫似笑非笑的眼神,唯有的那点羞耻心作祟,魏妤难堪地将头埋到他胸前。 周岫的好看是毋庸置疑的,甚至比从前更多了成熟迷人的气质。 魏妤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好色之徒,可是这一刻,看着眼下这具躯体,她觉得自己身体里不止有一把火,更像是喷涌的岩浆,烧得她血液沸腾上涌,烧得她理智全然混乱。她想一直一直就这样和他做下去,她想让他完全属于她。 周岫的唇微微启合着,魏妤忽然感觉饥渴,她忍不住将他按倒在床上,亲吻他的脸、唇、鼻尖,耳朵、脖颈…… 虽然周岫想一直被她上,但魏妤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干他的速度也慢到让人有些恼了。皱眉将她翻身,周岫自食其力地拉着她操干起来。 魏妤体内药效还没过去,身体敏感到轻轻触碰都会颤抖,在他龙精虎猛的撞击下,魏妤没几下就被送上了高潮。 连番高潮让魏妤筋疲力尽,连下体都已经有些麻木。看他还要继续,魏妤抖着腿挣扎往旁边躲。 周岫不悦地在她屁股上猛拍了一巴掌,又拖着她的腿将她摆正。 他还未达到高潮,魏妤的退缩之意来得不是时候。 重新将阴j放进淫糜不堪的小穴,周岫恣意地抽送起来,快感一波波传来,周岫被绞得咬牙。 他忍耐着送了送自己的阴j,俯下身凑到魏妤脸边亲吻她,含着她的唇一点点逗弄…… 她大概不知道,她刚才摸他、亲他他有多兴奋,jb都快炸了,那种耳鬓厮磨的亲密如同密不透风的牢笼,他不想逃出去,只想立马就和她一起死了算了。 周岫一边耸动,一边爱抚着她裸露的胸乳。 他真是太想念她了,看她一眼就忍不住想操她,周岫垂眸亲了她一口,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要是能一直把她锁在床上操就好了…… 不知过了几个回合,药效终于减退下去,魏妤感受到了那一下又一下,又急又重的冲撞。 意识渐渐回笼,身体似乎也要达到高潮,“周岫你给我停下!” “微微,马上就好了。” “你太无耻了!” “……哼……”随着一声闷哼,周岫抱着她射出最后一股浊液。 受不住太过强烈的刺激,魏妤也绷着脚背再一次达到高潮。 粗重的呼吸在耳边起伏,扫了一眼凌乱濡湿的床单,魏妤忍不住白了脸。 周岫没做任何措施直接射在了她的子宫里,甚至在她意识迷乱的情况下不知射了多少次,还有昨晚…… 她家里没有避孕药,要是她不小心怀孕了…… 魏妤不敢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该怎么面对薛愖…… 她已经做出了背叛薛愖的事,不管是否出于强迫,她确实做了。 这个人,他怎么能!他怎么能对她下药! 魏妤气得面色通红,见他还要来抱她,她立马肘开他的手,随即悲愤而无奈地用被子将脑袋盖住。 明明她已经打定主意过自己的人生了,可他却再一次出现了。 魏妤的心像一团被水浸湿的海绵,沉闷到窒息。 不可否认,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会轻易被他影响。 “微微,你在生我的气么?” “周岫,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不是么?我们四年前就说得很清楚了!”魏妤生气,却也不可奈何,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的薛愖的事只能另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让周岫赶紧走,如果让他继续留下,她会再一次掉进深渊,那是她无法付出的代价…… “四年没见,你不想我么?” “不想。”魏妤沉默了片刻“我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你的出现只会打扰到我。” “你喜欢上那狗崽子了?” “你能不能不要乱称呼他。”魏妤深吸一口气,兴许是在异国的土地待太久了,他连本性都全然改变了,狂妄,轻傲,无礼,病态,不择手段。魏妤不喜欢这样的周岫,她面无表情地点头,顺着他的话道,“不是简单的喜欢,我爱他。” 周岫本是漫不经心地发问,听到她的话目光一顿,随即猛地扒掉她头上盖着的被子,目光直直地打在她脸上。 似在辨认她话中的真伪,魏妤任他打量。 良久,他神色变得越发冷冽,口中冷冷轻嗤“微微,你还想再见到他吗?如果想,就立马闭上嘴,并且永远不要再说那三个字。” 他完全有那个能力,魏妤毫不怀疑,魏妤只能噤声。 “我抱你去洗澡。” “……我自己能行。” “是吗?既然有力气,那就再做一次?” …… 七年前 七年前,周岫十九岁。 深冬,距离除夕还有一个半月,h市下了一场小雪,之后便是连绵的阴天。 窗外的枯枝上挂满了红灯笼,道路两旁的护栏上张灯结彩,一到晚上就会变成另一幅繁荣的景象。 周岫才从体育馆出来,背上背了副网球拍,手里拿着一瓶已经喝掉一半的矿泉水。 蓬松的发丝微微汗湿,被风吹得微微摆动,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一张脸,那双桃花眼尤其漂亮,睫毛浓密直长,像雕塑家精雕细琢的美作,遗憾的是眼睛里没什么温情,显得有几分凉薄。 高三的假期过去小半,为了考雅思,他独自在家里泡了个把月了。 沉闷、无趣。 昨天,赵也砛在多年努力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了感念生恩,他还是决定在年前去看看他们。他生父母住的地方太过偏远,赵伯父没让他去,可能也是不想兴师动众把事情摊到明面上来,后来耐不住赵也砛甩脸子,赵伯父同意了。他要忙于生意上的事,接近年关,他没有时间陪他回去,于是只能委托他陪赵也砛过去看一看。 他父母和弟弟都去了德国,家里就他一个人,想着反正也无聊透顶,出门透透风或许还有趣些,他没有过多思索便答应了。 赵也砛兴高采烈,连早饭都没吃就央他快些出发。 事情是他的,周岫不急,慢条斯理地吃早餐,看股价动态。 早上十点,两人驾驶着阿斯顿马丁DBS上路。 或许有些太过低估赵也砛亲生父母居住地的贫苦条件,阿斯顿马丁才走到半路就报废了,他们不得不花钱换一辆新车,底盘稍高了一些,不至于轻易被碎石刮到,只是手感有些差劲,周岫没开过这么差的车,嫌弃地将驾驶位给了赵也砛。 穿过绵长的县道,气温开始骤降,车子才驶出去十来公里车胎被扎爆了,两人下车查看,后轮上扎了一枚钉子,如果不取出来,或许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他父母家。 附近没有修理公司,等车子上了盘山公路,再想修理也来不及了。 大雪不绝,成片的山连成一片雪白,随着时间推移越下越大,在车顶上堆了一寸高,算是他今年见过的第一场大雪。 山路并不好走,轮子一个劲儿地打滑,有些地方甚至连路都看不清,几次开到人家田地里去。在陡峭的山路上行驶了几个小时,两人才终于看见了村庄,可能有几十户人家,两人本来打算先下车吃顿饭再走,却不想山路对面突然窜出一辆中等客运。 赵也砛年纪比他要小上一岁不止,驾照才刚到手,遇到这样突然的情况一瞬间就懵了,连方向盘都忘了打,如果不是他及时扭转方向,他俩必然是凶多吉少。 饶是如此,两辆车还是撞到了一起,左车头向上翘起,在客车重量碾压下,他们的车撞坏右边的护栏掉了下去,所幸不算很高,两人只是受了些轻伤。 本来车胎就苟延残喘了几小时,又经历撞击,车头和引擎盖都直接报废了。赵也砛寻亲的事只能暂时搁置,两人不得不想返回县医院养伤。 帮忙的那辆面包车不知道多少人坐过,可能从来没有清洗过,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周岫皱眉,本能地泛起恶心。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伤,他就在这里修养也能行。 于是车子将赵也砛拉走了,他则留了下来。 村里的住房基本以木房为主,听说可以做到冬暖夏凉,周岫嫌弃,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撞他们的人占主要责任,心虚地担负起找房子的任务,他对这一片很熟悉,很快就给他找好了房主人。 这里条件很差,今天以前他甚至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人能过得这么差。 屋子里没有暖气,只有一个类似壁炉的东西,隔一会儿就得往里面加燃料。旁边放了一把塑料凳子,可能已经用了很多年了,缝隙里有很多肉眼可见的赃污。 周岫无聊地闭眼等待照顾他的人到来。 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小姑娘姗姗来迟。 在昏暗的灯光下,莹白的小脸微微仰起,腮边挂着可爱的婴儿肥,齐肩的短发披散着,学生气十足。 瞧着都十七八岁了,也不算很小,脸上居然还有婴儿肥。 她操了一口方言和院前的女人交谈起来,大部分是女人在说,她应答,他听不懂,有些怪,不过声音还算好听,像小猫叫似的。 过了一会儿,她目光落到他脸上,愣了一秒,很快地收了回去。 “小帅哥儿,你就跟小妤去她家住,这段时间她会负责照顾你。” 周岫点了点头,虽然穿得破旧,但总体还算干净,性子也不聒噪,不至于让他觉得反感。 她确实不怎么爱说话,拖着他的行李过来准备搀扶他。 他被刮伤了腿,裤子上有一条显眼的血痕,最开始血流得急,连带着白鞋的鞋舌都被血打湿了,现在看有些触目惊心。 虽然没有撩开看,瞧那样子却并不十分严重。 他本来想拒绝,但看到她那不声不响的模样,周岫鬼使神差地靠了上去。 她才到他胸口那么高,棉衣裹了两三层,脱掉之后兴许就是个瘦小的骨头架子。 周岫不动声色地将身量压了下去,从头顶看去,女孩面色微变,却抿着嘴默默地搀扶他。 看她这样能忍耐,周岫心安理得地将她当成了拐杖,当成了他的另一只脚。 当他受伤的脚该使力时,她就要承担他大半的重量,去她家的路似乎不近,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她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汗,周岫将自己的行李拿了过来。 脚下的冰很滑,她却几乎不受影响,反倒是他,有时候左脚会踩滑,会连累她一起摔倒。 她摔倒了也一声不吭,拍了拍雪又站起来扶他。 比佣人还本分尽职。 照顾他一个月能得到一万块,这是他当时开出的价码,条件是干净、安静,确保他舒适、不被打扰。 活儿是她接的。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两人停在了一栋古朴的木屋前。 这里就四户人家,显见的荒凉,僻静。 周岫啧舌。 花钱找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门上挂着一把老式锁,过了一会儿,周岫看见她从窗台上将钥匙取了出来。 用一只肥皂盒盖着,开门的钥匙。 周岫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他有些怀疑,他在这里是否真的能养好他的伤,要是进个盗贼,应该很容易就能得手吧?不过想了想,他又觉得即使有盗贼也不可能偷到这么穷的人家里来。 两人进了门,女孩搀着他往里走,家里还算干净整洁,源源不断的暖意正从火炉扩散,上面烧了一壶水,壶盖不安分地跳动着。 “……你要不要先清理伤口?” 女孩凑到他腿边查看起他的伤势,大概被他裤腿上的血吓到了,她微微皱眉,动作极近轻柔。 她声音很软,怯生生的,周岫看向她,距离有些近,他几乎可以闻见她身上的馨香。淡香,不同于他那些女同学搽脂抹粉营造的浓烈香气。 方才有意戏弄她时他就闻到了。周岫几不可察后仰“你叫什么?” 声音有些冷冽,两人走了一路都没说话,魏妤猜他性子大概有些冷傲难伺候。出生不俗造就挑剔矜贵,样貌出挑养成高傲不群。 “我叫魏妤。” 她边答话边脱棉衣,没问他叫什么,眼睛也不看他。 她里面穿了一件宽松的淡黄色毛衣,脱下那肥厚毛衣后整个人到不怎么臃肿了,周岫淡淡道“我叫周岫。” 魏妤抿唇嗯了声,给他倒了杯水。接着去卧室给他取药箱。 水杯是透明玻璃质地的,周岫几乎能想象她用它喝水时双唇轻触,口津粘连到杯沿的模样,他没有碰那水,魏妤已经拿着药箱出来了。 药箱里都是些常备药,止痛片、阿莫西林,还有一些棉签酒精和消炎药,以及一卷开封的绷带。 “有剪刀吗?” “嗯。” 说实话,她很好看 裤腿被剪开,小腿肚上有一些擦划伤,流血的地方在大腿侧,由于长时间未处理,再加上方才的奔波,血一直在往外冒。他应该有运动健身的习惯,腿部线条很漂亮,看起来很有力量。 魏妤给周岫倒了一盆水,家里找不出没用过的毛巾,她只能给他拿了卷卫生纸。 “没有毛巾吗?” 魏妤摇头。 她话尽可能地少,眼神里有些局促。 周岫皱着眉撕了两张擦掉腿上的血痕,接着用棉签沾了酒精处理伤口。 魏妤盯着他的步骤看,目光不时扫过他的脸颊。他长得好看,即便皱眉也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似乎怕那些药过期了,他正在看消炎药的保质期,魏妤帮不上忙,转身去了另一间卧室给他铺床。 她爸爸去世后这间卧室就闲置了下来,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用一下,上次用还是姑姑过来,房间里已经积了薄薄的灰尘,魏妤只能先清理一遍。 衣柜里还有一床新被套,是妈妈在这边的时候置办的,还没人用过,虽然有些老式,面料却舒适柔软。 这里的冬天很冷,周岫又生得矜贵,倏然来到这个贫穷的地方,条件太差他兴许会不适应,要是半路走了,钱就没有了。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给他铺厚些。 魏妤在床上铺了两床老棉,又拿了一条棉毯出来铺上,最后觉得太过单薄,就又加了两床软绵,脚搭上去棉被微微下陷,想来应该会很舒服。 等打理完,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药箱已经被他收起来了,他正站在电视墙前观看她和她爸爸的老照片。 她们这边的木屋内壁普遍只有两米高,他站在那里几乎要顶到天花板了。 桌子上的水没被动过,魏妤走过去将它收了起来。 她家一共两只水杯,每一只都被她使用过,虽然已经洗过了,但周岫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村里人不讲究这些,有钱人却不一样。 “你饿不饿,要是饿了,我给你做饭。” “都可以。” 周岫目光落回到她那些奖状上,从一年级到高二,几乎一直名列前茅,整面墙都贴满了她的奖状。初三那年她在数学竞赛中斩获了二等奖,周岫视线下移,颁发单位被一张照片盖住了。 周岫不动声色打量起照片,这是迄今为止他知道的有关于她的第一人。 他刚才大致看了一眼,这栋房子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照片里的男人长相儒雅,魏妤的眼睛和他很像,旁边的女人温婉干练,剪了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在魏妤脸上,他找不出多少相似之处。 大概是魏妤的父母了。 晚餐吃得很简单,魏妤应该不是很会做饭,只有一盘炒土豆和一盆小白菜。味道寡淡,周岫吃了两口就没了兴致。 反观她,称得上难吃的饭,她却吃得一口接一口。 因为烧了火炉,房间里和开了暖气没什么区别,最外面那件棉衣已经被她脱掉了,中衣是修身款式的,内衣形状几乎透过布料印出来,胸满满一弧,周岫不自觉多瞟了一眼。虽然脸上还有婴儿肥,肩背却纤细匀称,每一处都生得恰到好处…… 似乎是吃热了,她面上渗出虚汗,又将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一截纤瘦细嫩的手臂。 她吃东西并不文秀,和他见过的其他村民没什么两样,咀嚼时虽不出声,幅度却大。让他产生一种饭菜很好吃的错觉。 察觉到他在看她,她也回望他“你没胃口吗?” 还是小猫般的声音。 “不怎么饿。” 女孩儿皮肤很白皙,眉毛黝黑规整,浓密的睫毛垂眼时像两柄小扇子,眨动的时候显得眼睛越发明媚,嘴唇弧度很精巧,油光覆在上面像涂的唇油般,粉嘟嘟的,看起来很软;头发颜色同样很黑,像一匹绸缎,顺直地耷拉在前肩平添几分乖巧纯质。 说实话,她很好看。 脸上的婴儿肥让她看起来很好欺负样子。 脾气嘛,似乎也有那么点怯懦。 “那你要不要去洗漱,你受了伤,早点休息可能会更好。” “可以,不过我的脚走不了路。” “哦,那我扶你过去。” 周岫点头“麻烦从我行李里拿套换洗的衣服。” 说着请求的话,其实还是很高傲。魏妤皱眉,大概有钱人都这样,或许他们自己从没意识到这些。 “嗯。” 魏妤放下碗筷起身去了他的卧室,他的旅行箱是白色的,有她半人高,因为车祸留下了一些刮蹭痕迹。魏妤轻轻拉开拉链,一股洗衣用品的馨香扑鼻而来,刚刚搀扶他得时候她也闻到过,很好闻。里面装了好几套衣服,颜色偏冷色调,堆迭得很整齐,布料舒服,应该价值不菲。 魏妤从里面拿了一套灰色休闲服出来,内裤放在旁边网格里,同样放置得很规整。 魏妤抿唇,犹豫片刻后随意从里面抽了一条出来。 看到魏妤给他找的衣服,周岫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由她搀着去了浴室。 浴室很小,里面堆满了属于魏妤得东西,往里一点是便池,上面有一根晾衣杆,挂了几套女士内衣,上面印着小草莓的图案。 屋顶太矮,如果他站过去,难保这些东西不会碰到他。 a片看得不少,他几乎能想象她穿上是什么样子。 周岫收回目光,热水顺着发顶往下淌。 因为身上有伤,他并没有洗很久。她搀着他出去的时候桌子上的碗筷已经收拾干净了。 他住的屋子就在她对面,空间不大,许是常年无人居住,里面散发着一股木头的味道,不算刺鼻,却也无法忽略。 “如果晚上想上厕所你就叫我,房间不隔音,我能听见。” “嗯。” “晚安。” “嗯。” “……门把手是坏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在没有你允许的情况下进去。” “……嗯。” 魏妤退了出去,周岫上前一步将门虚掩上。 床很软,屁股坐的地方陷下去一块。被子应该是新的,许是在柜子里放久了,同样有一股木头的气味,周岫皱眉,从行李行李箱里翻了包烟出来。 他没有烟瘾,也极少抽烟,只有在心情烦躁的时候才会抽上一两支。 周岫点了烟靠在床头,另一只手掏出手机。 这边信号时好时坏,现在稍微好了一些。 周岫点开群聊,几十条消息,其中大部分是江晁发的。 能不能扶我去洗手间 【岫哥你们那边怎么回事儿?砛子没和你一起啊?】 【岫哥,要不要我飞过去接你?】 【z村在哪个喀拉?没听说过啊,你们跑那儿去干什么?】 【c,听砛子说你们出车祸了!】 【怎么样,严不严重?】 ……烟味冲散了一些木头的味道,周岫扫了几眼,懒得回。 周岫退了出来,有几条消息是周岑发来的,大抵也是问他车祸的事。 就在他打算关掉手机的时候,一条消息弹了出来,是陈侑发来的。 【你那边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回来,高恪在m国被枪杀了。】 【图片】 周岫吸了口烟,照片里高恪双目微睁面色蜡黄,胸口有一滩黑血,肢体僵硬扭曲地翘起,俨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没什么事,要在这边呆一个月,高恪被谁杀的?】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呆那儿干什么?他一个人又不是去不了,你还记不记得冯时序,两人因为马子对上了,高恪当着他的面儿把那女的强奸了,冯直接开枪把他干了。】 【有事,死了就死了。】 【啧,好歹是兄弟,别这么无情。】 【自找的,睡觉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谭乔儿说是那女的自己先主动的,本来高恪就喜欢她,谁知道后面冯去了那女的就变卦了。】 【没什么区别。】 【是是是,谁让他喜欢那女的,自找的,过两天我去m国了,听说程椋在那边找了个女的,很会,你要不要去试试?】 【不去。】 【你就清高吧,少打飞机,别把jb撸断了,对未来嫂子不好。】 【嗯。】 【……】 周岫将手机扔到一边,高恪的照片在脑海里久居不去,刚压下去的烦躁更胜了些。 第二天,周岫脸上多了两道黑眼圈,显然睡得不是很好。 是很不好。 魏妤只当没看见,安静地搀着他去洗漱。 洗手间比昨晚规整了些,内衣裤也收走了。 一次性牙刷他只带了三把,可以将就两天。洗手台前有一面镜子,透过镜子周岫可以看见魏妤的侧脸。 外面似乎来了人,她将洗手间的门掩住了。 年迈的声音透过木门传进来,周岫听不懂,等那道声音淡去了,魏妤回来了。 “我要去上面帮忙,你一个人在家里行么?” “嗯。” “我把号码给你,有事就联系我。” “你去做什么?” “上面阿婆家一会儿要去天池请神,我去帮忙给道场先生做饭。” “……哦……附近有没有出去的车?” 魏妤表情愣了一瞬,看起来有些无措“你不在这里养伤了吗?” 周岫点了点头,“有事要做,只能先回去了,你放心,该给你的钱我会打给你。” “好吧,我帮你问问。” 听他这么说,她像是松了口气,语气变得轻快了些。 意图太过明显,周岫忍不住蹙眉。 方言再次响起,明明是同样的闻声软语,周岫却觉得有些烦躁。 电话挂断,她周围轻快的氛围俄而凝重起来,望向他的眼神也变得为难“刚刚司机叔叔说十八弯那边的路塌掉了,”似乎不怎么喜欢和人对视,见他在看她,她将目光几经变换“大雪封山,寒潮才来第一波,等到后面只会越来越冷,雪也越来越大,到时候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你恐怕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了。” 听到她的话,周岫看向窗外,外面的雪果真比昨天厚了很多,刚刚那老妇人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排深深的脚印。 周岫神情微凝“差不多要待多久?” “运气好大概半个月,运气不好一两个月。” “唔,那只能继续叨扰了。” 魏妤摇头,“没事的,你伤还没好,照顾你是应该的。” “多谢。” “快进屋吧,我给你把火生好了,你应该不会添这个火,到时候过半个小时你就把那边的煤炭放进去,一次加一块就好了,可以吗?” “可以。” 那小桶上全是黑色渣子,混合着一些灰尘,里面放了两把铁质的工具,以前他从来没见过,有些像大号工具钳。 周岫敢肯定,过去十九年他碰过的脏东西合起来都没这两天碰的多。 “早餐吃鸡蛋可以么?” “嗯。” 魏妤厨艺不行,煎鸡蛋做得也难吃。 很难想象有人能把鸡蛋也做得难吃,周岫勉强吃了一个。 接连两顿饭都很难吃,魏妤却像是全然不觉一般,三个鸡蛋全都被她吃了下去。 “我走了。” “嗯。” 魏妤穿了件齐膝军绿色棉衣,因为过于厚重显得有几分臃肿。雪还在下,她在头上戴了顶毡帽,又用围巾裹住脸颊,只漏出一双眼睛来。 为了保持平衡,她每走一步就会摆动相对的手臂,矮胖又滑稽。 周岫躺倒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原本他打算今天赶回h市的,毕竟和他一起长大的高恪死了,做事再怎么愚蠢,他确实是死了,往昔的情分促使他没办法做到全然漠视,他尽可以放狠话,心却不住地难受。 可是现在大雪封山,他被困在了这里。 村子里没有娱乐设施,除了睡觉就只能看看电视打发时间,魏妤回来的时候周岫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本来她还担心他没用过火炉不知道该怎样添火,结果火烧得比她传的还大。 魏妤上前推了推他。 男子睡眼惺忪,漂亮的桃花眼还没有清明过来,眉宇间有些恼意,沉沉地望着她。 应该是有起床气。 魏妤指了指桌上的饭盒,里面是她给他带回来的饭菜。 “已经五点了,你要不要洗洗脸吃饭?” 祭神的食物象征着福泽,这两天周岫没吃什么东西,她特意给他带回来的,比她自己做的要好吃很多。 或许还是陌生人的缘故,他很快恢复如常。 “你做的?” “是周大娘做的,味道很好。” “先放着吧,能不能扶我去洗手间。” 魏妤一愣,目光不自觉滑过他胯间,因为屋里太热,他没有盖毯子,她一眼就望到了他腿间那根物体,难以忽略的显眼。 魏妤移开眼睛,耳垂微红,讷讷地站起身来。 察觉到她的异样,周岫抬头,他胯间微微隆起,灰色休闲裤几乎将物体刻印出来,卫衣左下摆滑到了腰间,可以看到几道充盈的血管延伸到三角区。 周岫眼睫微动,伸手将衣摆拉了下去。 站起来后稍微好了一些,魏妤不敢乱看,扶着他去洗手间。 应该很久没上厕所了,水流声持续了很久,隔着木门丝毫不差地传进耳朵,魏妤听得面红耳赤。 周岫出来时就看到她背对着门缩着脑袋,装作没听见没看见的样子。耳尖比刚才还要红,脸颊也染上了绯色。 应该会哭着掉眼泪就是了 十七八了,纯情得像不谙世事的少女, 周岫忍不住想,或许她连自慰都没做过。 摸一下都会羞耻到夹起来吧,要是舌头过去舔弄,说不定会羞哭,以她小猫似的声音,性子又怯生生的,哭声大概也是又小又可怜。 不过不声不响的人也有令样的时候,谁知道呢。 捅进去操弄应该会哭着掉眼泪就是了。 脑中思绪连篇,面色却如常,淡漠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旖旎。 魏妤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将自己当作一根拐杖扶他进屋。 饭菜很油腻,周岫吃了小半碗米饭就不想再吃了。地方菜味道有些古怪,周岫吃不来,甚至隐隐有些反胃。 魏妤重新给他做了些清淡的,味道虽然依旧不好,看着倒还算干净。 农村人没有太多这方面的讲究,他吃剩的饭她毫无芥蒂地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 屋里的火烧得很旺,魏妤热得腮边都滚出细汗,军绿大衣被她脱了下来,她里面穿了一件白色保暖衣,领口略大,能看到乳房的上缘。 腰背纤细,乳房却浑圆挺翘。 周岫收回目光,低头吃起自己的饭。 魏妤悄悄抬眼去看周岫,他咀嚼食物时很斯文,上下齿小幅度地磨合着,吃饭时不会说话,眼睛不会随意四顾,也不会玩手机或者去看电视屏幕,吃饭就是吃饭,很专注认真,与她显得格格不入。 这边的冬天雪下得很大,外面的东西进不来,她吃的蔬菜基本都是自家种的,因为还在上学,这些菜是她周末时种下的,没有太多品种,现在最多的就是大白菜。她给他带的菜是主人家赶集时在街上买的,一般逢年过节或是哪家办喜事才能吃得上,刚刚他吃了几口,菜没夹两口,大部分都是白饭入口,即便如此,这么大一个块头也仅仅只吃了小半碗米饭。 她怀疑这样下去他的身体还能不能支撑住,想了想,她还是给他另外做了菜,清淡些,可能会更健康,更有利于他伤口愈合。 魏妤垂眼,悄悄坐正了些,吃饭的幅度也减小。 本来刚刚在付阿姨家她就忙着给先生们加饭,自己只是简单地对付了几口,现在肚子还处于半饥饿的状态,他剩下这么多,看着也没怎么碰那些菜,她舍不得倒掉…… 魏妤在数学上有些天赋,语文却很糟糕,英语马马虎虎。 吃过饭后他去洗漱,她则坐在火炉旁做寒假作业。她对语文再没兴趣,作业还是必须要完成,有时候她也奇怪,语文不过就是文字的组合不同,换了个字,表达的东西又能有几分差异?她看不出来。老师讲述的东西她也会认真记,但每一次考试她的成绩总是那么不理想。为了提升语文成绩,她曾特地求助了语文最好的同学,他给她讲得很仔细,还给了她一本笔记,里面有一套属于他的答题公式,他告诫她那只是辅助手段,要想真正领会语文,就要多积累经验,多品味感悟。 她什么也悟不出来,文章就是题目,她只是为了从文章里获取答案,并不能带给她更多东西。于是多年来她学习了他的答题公式,做语文就成了套公式,语文长期处在及格线边缘。 周岫洗完回来看到了她的语文作业,写了两行,字还算入眼。 “你要再坐会儿还是去睡觉?” “睡觉。” 比起两人待在同一个空间,他更喜欢一个人独处。 周岫躺在床上,刺鼻的味道再次袭来,几乎无孔不入地侵扰着他。 周岫忍耐不住皱眉,起身将窗户推开。 屋后是一片竹林,软雪在上面盖了一层又一层。夜已黑,雪色映衬下却可以大体看清那一丛丛弯曲的竹枝,新鲜空气带着冷冽的雪意扑面而来,周岫点了支烟吸起来。 不知道这边的房屋是什么布局构造,洗手间就在他旁边,水声从窗户传来,在他耳边哗哗作响,她洗澡很快,水声响起到停歇差不多只隔了十来分钟。 又是一阵鼓捣,外面声音渐渐平息,隔壁拉灯的声音响起,她也打算睡觉了。 大雪从昨天至今夜一直未停,竹林似是经受不住渐增的重量诧然落下,发出沉闷一声,林中觅食的鸟受到惊吓扑扇着翅膀飞离,徒留竹枝阵阵摇晃。 手指近乎僵硬,周岫掐灭烟蒂回到床上。 恼人的木质气息并未因窗户广开而消散,反而灌进一股股冷风打在他脖颈间,被子不太保暖,即使睡下很久腿脚依旧冰冷刺骨。 处境似乎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周岫终于起身将窗户关上。 魏妤那边已经睡下了,周岫撑着墙去了客厅。 火炉里的火已经快要熄灭,炉桶里还留有微弱的余温,看那样子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周岫在沙发上坐下,手机里仍旧是那些无意义的信息,他连看都懒得看。 大概坐了一小时,房间里变得刺骨冰冷。 脚尖麻木到无感,手指比方才还要僵硬,周岫忍不住讥笑,神色渐渐阴沉凉薄。 他付了钱,那是一笔于这里的人而言相当高昂的一笔费用,他本该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 然而事实是吃住行样样都差到引人发笑,他坐在冷板凳上夜不得寐,他的“佣人”却呼呼大睡,这像话吗? 周岫起身走到魏妤卧室门前,手指轻叩,叩了三回里面终于传来魏妤迷蒙的声音,接着是拉灯的声音。 片刻,门被打开,她只虚虚披了件外衣,脸上有一串粉色压痕,“你想上厕所吗?” 声音软糯,她向他靠过来,一只手伸向他腰间。 周岫垂眼,那只手已经绕过后背落到了他左腰,“你,睡过去。” 诧异夹杂着疑惑,小脸上仰,瞳孔微微放大“嗯?” “你去那间卧室睡。”周岫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魏妤张了张嘴,扶着他腰间的手放了下来,人退开些,神色拘谨“怎么了?” “睡不惯。” 默了默,魏妤哦了一声,局促地过来扶他。 魏妤的房间东西不多,一只衣柜、一张床,角落里躺着一只大木箱。 因为才睡过,床上稍微有些凌乱,床头有只小熊,旧得看不出是哪年的产物,两只枕头,闲置的那一只上放着她的内衣。 周岫垂眸,下午的衣服换掉了,里面穿了一件白色高领毛绒衣,胸微微外扩,比刚刚吃饭时看见的还要饱满,有两点凸起,应该没穿内衣。 魏妤同样看见了自己的贴身衣物,快速将周岫扶了过去,不动声色地将内衣抓到身后藏了起来,又用另一只手扯了扯外套。 “你、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有事再叫我。” 面色微红,眼睛依旧不看人。 “……嗯。” 魏妤跺了出去,步子有些急。 大量魏妤的气息萦绕在身边,周岫扯开浅黄色的被子躺了上去。 淡淡的馨香,混合着沐浴乳的气味,虽然同样陌生,总体却比那间木质调房间要舒适很多,周岫渐渐闭上眼睛陷入睡梦。 第二天,周岫脸色奇差无比,甚至比前一天更差。 魏妤以为他又没睡好,本来要扶他去洗漱,他却一脸郁气地拒绝了。 周岫虽然冷峻疏离,衣食住行也挑剔,但家教却秉持得很好,即使心里十分抗拒,面上也不会过多地表露出来,遇到不喜欢的,他会礼貌地接受,用不用他自有定夺。 相处了两天,他就像别人口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表达这样明显的,不好的情绪,让她有些无措。 魏妤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哪个地方没有照顾到位。 可不可以麻烦你 她想不到原因,结合昨晚的事,兴许是在不满她为他提供的住所。睡不好的话确实会让人苦恼,房间有些陈旧,散发着些微古朴的气息,让这样的有钱人住里面确实是她考虑不周。当时也是想着方便些,而且他也不一定愿意睡她睡过的房间…… 洗手间里,周岫咬牙,恼意在脑子里打转,昨晚那种激颤的爽感几乎还留有余韵。 今早起来下身一片异样,那个旖旎的梦有如实际,清晰地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刚刚看到魏妤,她那张脸一丝不差地与梦境重合,让他不受控地想到梦里他是怎样将她折了又折地干到双眼通红,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很少做这种梦,有明确的脸,这还是第一次。 他并不是重欲的人,不会因为看了什么就随便发情。过去也有不少女的对他投怀送抱,有些胆大的甚至会脱掉衣服赤裸地引诱。 人和人没什么不同,无非就是那两只大小不同,谁都有,没什么好看的,看了就看了,他提不起一丝波澜。 昨天没有避讳地瞥了眼魏妤的,隔着白色毛绒衣。和a片,甚至过去的经历比起来,几乎等于什么都没看到,事后也只在他印象里挂上了大、挺翘的标签。谁知道后半夜他却做起了c梦,女主角是魏妤,挺翘的胸乳比他见过的任何a片女主角的都要迷人,他近乎迫切地将她压倒,吮吸把玩那软得像装水的气球…… 她看他的眼神太单纯,全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他尽可以在衣食住行上嫌弃她,但他潜意识的意淫显示了他不可见人的拙劣。 洗漱台上是魏妤给他准备的洗漱用品,一只淡黄色的马克杯和一把淡黄色的牙刷,和魏妤自己的一模一样,大概是她上一次的存货。廉价而劣质,如果是以前,这些东西绝不会多看一眼,但现在他的一次性牙刷已经用光了,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因为那个梦,周岫尽量减少了和魏妤的触碰。几天下来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好转,不太用力的情况下另一脚也勉强可以走路。 看他渐渐可以独立行动,魏妤松了口气,兴许不用一个月周岫就可以痊愈。 大雪已经下了好几天,这几天小了些,偶尔会下点雪米,可能再过几天就会停下来,路修好了他大概就要回去了。 又过了两天,雪果然停了,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魏妤心情变得很好。吃了早饭,魏妤提着篮子出了门。 周岫吃住不惯,情绪一直不佳,听到她出门只是懒懒地瞥了眼。 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脚上穿了一双很丑的军绿色鞋子,头上则戴了一只斗笠。 将近二十岁的人,打扮得像四五十岁的大妈,周岫有些唾弃。不过魏妤本来就是农村人,打扮得像村姑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周岫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和村姑沾边。 直到下午魏妤才回来,手里提着一筐橘子,很小,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品相并不算好。 脚下那双军绿色鞋子已经打湿了,脚尖发白,上身也没好到哪里去,前胸后背不少地方也打湿了。她惯常少话,坐在一边一身不吭地打理身上。 周岫并不欣赏有吃苦耐劳品质的人,他觉得这样很蠢。 “现在山里买不到水果,只有自家种的橘子,你要不要尝尝?”魏妤拿了两个大些的橘子递给周岫。 周岫瞥了一眼,没接,“你把鞋子衣服全部打湿就是为了去摘橘子?” “……” “以后不用这样,我不爱吃这些。” “哦,春菊姨家的橘子很好吃,是我很想吃。” 似乎有些不高兴,说话声低低的,腮边的婴儿肥透露出些许几不可察的委屈来。橘子被她放到他手边,她自顾地剥了一个吃起来,小口小口地咀嚼。 大概是酸的,圆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月牙儿。 晚上,魏妤咳嗽起来,初时只是咳嗽一两声,过了一天咳得越发严重,嗓子像破风斗似的沙哑起来,最后更是发起了高烧。 魏妤额头温度很高,周岫犹豫要不要管,毕竟和他没多大关系。要不是她多此一举,她根本不会生病。 沙发上的女孩面容通红,因为高烧的原因睡得很不安详,唇口微微张合着,不时呼出又重又热的浊气。 看起来半死不活的,说不定再烧下去会烧傻。 周岫冷冷起身,上一次他用的药箱里有备一些退烧药,说不定能有效。 周岫缓缓移去卧室,想了想,又回去将女孩抱了起来。 抱起她的一瞬间,周岫微微讶异,本以为裹在棉服下的肉体会有些清瘦,没想到身量并不算轻。 怪不得能吃下那么几大碗饭,身上多少还是有些肉要养。 周岫扯了扯唇,就着抱她的左手在她膝弯上捏了捏,肉很软,一捏就陷下去。 魏妤被放到床上,房间里很冷,正好当作给她降温。 退烧药还剩下两板,应该够治好她了,周岫抠了两颗喂进她嘴里。 大概烧到意识模糊了,药片被她含在嘴里却不下咽。 周岫在她脸上拍了拍,魏妤双眼半睁,一脸汗湿的潮意。 “吞下去。” 魏妤动了动嘴巴,周岫还以为她吞下去了,掐开一看,药片在嘴里栾了栾,最后停留在舌苔上。 周岫吸了口气,冷冷地盯着魏妤。 他觉得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周岑都没被他这样照顾过。 发丝凌乱地散开,他端视起她的脸。 魏妤性子怯懦,几乎不会和他对视,在他看她的时候她显得很局促,脸时常会被头发遮住,这样清晰地看她还是第一次。 睫毛微微颤动着,许是很难受,眉头高高蹙起,嘴巴也上瘪,看起来很委屈的模样。 住了小半个月,她家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会来拜访,少有的几个人来了也不会进门。她的父亲去世了,没有专用的家族灵堂,遗像就摆在香火旁,周岫看到过一次。魏妤的母亲去哪儿了他并不了解,这么久了没见两人打过电话,魏妤甚至没有和其他家人通过电话,日子过得可以说是相当孤僻。 周岫愣愣地想,以前她生病也没有人照顾? 看了许久,周岫还是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水灌进去后她安静了些,他伸手探了探,房间里太冷,温度还是很烫。 周岫手还没收回来,一只手软软地搭在了他的尾指上。 像是没什么力气,手顺着滑了下去。 “……周岫……” 那只手搭过的地方濡湿、潮热。 周岫没动“什么?” “……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去洗手间。” “……嗯。” 她身上很热,像一从火炉,源源不断的热意从她那里传来,烧得他胸膛滚烫。 魏妤身上没有力气,她家的便池是蹲立式的,她根本蹲不住,一放下她她就往地上栽。事情别无选择,周岫只能小孩儿把尿式地抱着她,魏妤半闭着眼睛,瞧那样子已经快羞耻哭了。 抱女生上厕所,周岫没做过也没见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水声在耳边响起,他耳尖不由得染上几分薄红。 起心动念很容易 过了一夜,魏妤并没有好转多少,额头依旧滚烫,只是终于不再咳嗽了。 周岫撇嘴,也不知道她那些退烧药买了多久了,给他用的酒精棉签还是去年的,说不准这药还是前年的,或者上前年的。 周岫给魏妤把被子盖好,随后进屋穿了件厚棉衣。 为了防止魏妤烧死,他还是去这边的卫生院给她买点药比较好。 魏妤家附近有三户人家,她家在最左边,才出门他就碰上了一个老人,周岫上前递了支烟“老人家,这附近的卫生院在哪儿?” 老人年纪看上去很大,跛了一只脚,颤着手将烟接了过去,“卫生院在下坝,从后山往塘下过去,走四五公里就能看到啦,第一户就是。年轻人怎么啦?现在路上结了冰,怕是不好走啊……” “多谢老人家,家里人感冒了,去买点感冒药,外边冷,您快进屋吧。” “行、行,哈哈” 老人笑得一脸慈祥,周岫打过招呼后往后山走去。 鞋底很滑,又是上坡,周岫几乎无法平稳地走在上面,走一段路就要被滑一脚,走了许久也才走完第一个上坡,好再上坡之后就是平路,勉强能保持住平衡。 三四里并不算远,但路太滑,他腿伤又没有痊愈,等到卫生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过了。卫生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前面有两个人在打点滴,周岫等了十来分钟。 “小伙子哪儿不舒服?” “家里人感冒了,有点发烧,需要买点什么药?” “现在感冒的人多,没什么大事儿,小伙子今年找对象儿没?” 医生边开药边询问,周岫不是很想理“有女朋友了。” “哎呀那真是可惜了,我还想给你说门亲呢。”医生笑了两声,把药交给周岫。 回程时周岫快了很多,到家时才下午两点过。 魏妤烧模糊了,手脚都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衣服也被她自己扯开了,周岫倒了杯水,又将新买的药给她喂了进去。 药有安眠的作用,魏妤吃了没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呼吸清浅,明天或者后天应该会好起来。 几天不洗澡,她身上多了股怪味,她身上的汗,夹杂着她自己的体味。每天像蒸桑拿似的,不臭都不行。 后面周岫几乎已经无法忍受进入她的房间,偏偏她还病着,周岫想过将她提去洗澡,但她面子这么薄,以后清醒了看到他还不知道躲成什么样子呢,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说实话,一想到她会躲他躲得紧他就觉得相当不悦啊,真是…… 好在第四天她似乎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意识也清醒了一些,上厕所什么的不用他抱着了。 喂过早餐,周岫尽量平静地开口“还有力气吗?你要不要去洗澡?” “嗯。”察觉到他话语中轻微的僵硬,魏妤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糟糕境地。想到生病期间她吐了一地,魏妤忍不住扫了眼床边,看到地板还算清洁她这才感激地望向周岫,心中也感叹好在这位大少爷还没有骄矜到无动于衷的地步。“这几天实在是麻烦你了。” “没事。” 他声音泛着清冷,和她发烧时听到的那些音色没有什么不同,但她偏偏想到了他抱着她上厕所时那声低哑的别动…… 魏妤将周岫的神情收进眼底,她羞涩又歉疚地叹了口气,缓缓撑着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因为生病太久,衣服里浸满潮意,丝丝缕缕的病气钻进鼻息,魏妤忍不住皱起眉。她这房间被她弄得乌烟瘴气的,真是难为他还愿意照顾她,本来是照顾他养伤…… 高烧未退,魏妤走得有些踉跄,最终还是周岫把她抱过去的。 温暖的水流打在皮肤上,魏妤舒服地慰叹了一声。想到方才周岫努力维持的破碎表情,魏妤凑到自己手臂间闻了闻,一股汗湿味扑鼻而来,摸起来有些粘腻,很糟糕的一具身体。 比之更糟糕的应该是头发,魏妤打了很多泡沫抹上去清洗起来。身体还没好全,每一个动作都让她感到吃力,双腿止不住地泛软。 随着雾气增多,魏妤渐渐觉得呼吸不畅起来,头还很痛,冲掉泡沫,魏妤撑着墙缓了缓。 不适感一直不退,魏妤隐隐有些想吐,强压下那种欲望,魏妤按了两泵沐浴乳有一下没一下地搓洗起来。 重重地吸入一口空气,魏妤觉得自己快窒息了,眩晕、呕吐欲、无力尽数袭来,下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 周岫没有等在外面,他正皱着眉清理卧室里的狼藉。 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孩子从小没有被灌输过会做饭是好事的教育理念,他们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佣人才需要做的事。可以说在和魏妤接触以前,他从来没有进过厨房,没有见过那些炊具电器。 今早是他第四次做饭,他翻看了几个视频,里面详细讲解了病重的人该吃什么食物,魏妤这里没有食材,他选了白米粥。 看似简单,实则需要耗时耗力。 周岫做到一半,锅里的粥因为过高的温度飞溅了出来,有些溅到了他手上,有些则留在了台面上,轻微的痛楚,并不会让他如何,只是凌乱感看得他心生烦躁。 几乎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将粥熬好,她粥没吃两口,险些将胃液吐了出来,房间顿时变成地狱,他嫌弃,但无济于事。 这是一个神志不清的病人,再多的脸色她也无暇观看。 于是他只能收敛嫌弃,不耐地问她要不要去洗澡。 好在她动了。 水声一直持续到现在,不像魏妤平日的习惯,周岫将呕吐物扔进垃圾桶快步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紧闭着,门缝里争先恐后地钻出白蒙蒙的雾气,周岫心下一沉,立马撞开了洗手间的门。 里面雾气更重,因为他的贸然闯入散开了些。 本来在洗澡的人静静地倒趴在地上,全身没有一丝遮盖物。花洒的水没关,一丛又一丛地浇洒下来,她屁股上的泡沫还在,大概洗到一半就撑不住晕倒了。 周岫上前一步将她抱起,白腻的手臂冰冷得像触碰冰渣子,不知道已经在地上躺了多久了。 为了防止她失温,周岫将她拉到花洒下冲了冲。 想到她没洗完的澡,周岫抿唇,良久,颀长的手指缓缓抓起了滚落在地的裕花。 她背趴着,裕花擦过她的背脊,大片白腻的皮肤滑得像一块上好的脂玉,胸前两团柔软靠在他手臂上,软得像装水的气球。 周岫将她翻过身来,眼前没有遮挡,在他面前晃了多日的蜜桃终于如见庐山真面。 周岫滚了滚喉结,目光直直望向那两颗熟透的软桃,粉红色的尖端上翘挺立,浑圆饱满,微微向两边分开,白而细腻,比他见过的所有乳房都要美。 周岫两指按在边缘掐了掐,触感和想象中一样,软到不可思议,软到令人爱不释手。 似乎感受到陌生人的触犯,魏妤了动手,但很快就没了动静。 看她安静了,周岫垂眸看向她下体。 那里微微鼓起,全是细腻饱满的穴肉,几乎没有耻毛,颤巍巍地藏在两腿之间。 周岫目光黑沉如水,宽大手抚在魏妤屁股上将她压正。 视线上移,魏妤还昏迷着,双眼紧闭,全然不知道他将她看了彻底,腮边的婴儿肥看起来很可爱,没有一处不漂亮。 很难想象,在贫瘠至此的地方,竟然能开出如此迷人的花。 对着这样一副肉体,起心动念很容易,周岫感受到了自己的异样。 亵渎 压下蓬勃生长的欲望,周岫拿着裕花快速为她清理起来。 做完一切,周岫已经硬到发烫。 与她接触的皮肤像被火灼过一般,周岫难耐地将她放到床上安顿好。 回到自己的卧室,满屋都是她残存的气息萦绕,他咬牙放出自己的欲望,勃起充血太久,前列腺液已经溢了出来。 握着yj,周岫满脑子都是方才看到的嫩乳,触感仿佛还在,他握住自己套弄起来…… 往日很容易的事,现在却突然多了些不满足的情绪。 欲壑难填,周岫咽了口唾沫,起身走到魏妤衣柜前,双开衣柜,柜门上有两面镜子,他看清了自己高昂的欲望。 他打开柜门从里面拿了条内裤出来,纯白色的三角内裤。规规矩矩,和她人一样,纯洁、羞涩、不谙情事。 被子上全是魏妤的气味,周岫拉过来盖到头上,边抽动边回忆几天前的梦。 明明那时候什么都没看见,他却不可预料地做了荒唐露骨,却令人回味的美梦。 梦里的画面活色生香,即使现在想起来都足以让他骨血沸腾。 柔软的布料裹绞着yj,周岫撸动得越来越快。小腹上的青筋随着他的动作抽动,他突然想起了魏妤的声音,那种声音在梦里听得很多,捏一下会吟一声,按一下会哼一声,声音小小的,软软的,后面操干的时候哭得眼泪都出来了,又可怜又可爱…… 明明是寒冷的冬日,发梢却渐渐汗湿,微微泛红的眼尾也染上潮意…… 遒劲的大手握着yj不断套弄,前列腺液吐个不停,冷白的j身血管暴起,又粗又长,魏妤的内裤被打湿了一片,场面淫靡又放荡。 周岫呼吸加重,数个套弄后,房间里响起一声低沉的闷哼,魏妤内裤上多了一滩白浊。 房间里多了属于他的味道,周岫握着被他弄脏的内裤仰躺在一边。 许久,周岫从床上撑起来去洗漱。 温热的水流打在肩头,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搓洗着。睫毛很长,在顶光的照射下映出两弯小阴影,深邃的眼睛隐在暗色里讳莫如深。 情绪难明,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几乎沦陷在方才的快感里不可自拔。 那是以往从未得到过的感受,让他不自觉回味。 意外地,他居然也会不管不顾如同只会发情的野兽,想象自己一寸一寸将她占有,疯狂地攻城掠池。 他一向克制,从第一次梦遗到现在,他有好奇男女交合的时候,却不会任由自己变成被欲望驱使的野兽。 可以说,用a片自渎是他所有的阅历。 周岫忍不住回忆这些年,喜欢他的人很多,他对此却兴致缺缺,甚至感到索然无味、厌烦。 在外人面前他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在家人面前他是守礼孝顺的好孩子。外人喜欢他的出类拔萃,欣赏他的游刃有余,将他捧到高坛之上。 伪装成为习惯,以至于做事时他首先考虑的是别人的看法,将一切不符合规制的事都抛开。 他阴暗的一面除了他自己谁也没见过,在此之前,一切都维持得很好,并且也不打算将现状打破。他的疯狂和戾气被他控制着,滴水不漏,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内心是否与表面相悖。 他以为他会一直伪装下去,可是好像装不下去了。 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的道理,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不管用什么手段,他是一定要拥有魏妤的。 不得不感叹,缘分果真是个神奇的东西,阴差阳错下他遇到了魏妤,一个全然不可能和他存在交集的人。 几乎是看见她的第一眼,他来了兴趣。 其实最开始也没打算和她怎么样,只是想逗逗她罢了。 亵渎魏妤,一个才认识半个月的人,如果是在以前,这种念头大概会被他第一时间掐灭。 他很清楚,魏妤身世太过卑微,即使再奋斗几辈子她也够不上他,和这类人沾染等同于自甘堕落。 家族不允许,他自己也不会做这些蠢事。 然而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规划的轨道无情偏离,最开始的各种挑剔和嫌弃都变成了疯狂的索取,他没有任何反感和后悔。 甚至迷醉其中,隐隐期待真正将她占有的那一天。 这种念头没有随着热情冷却而降解,反而在沉寂中越发高昂。 【岫哥,你怎么样了?】 是赵也砛。 【没什么事,你怎么样了?】周岫百无聊赖地发了过去,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 【我左手骨折了,在医院拍了片子,被我爸骂了一顿。】 【……你很闲?】周岫忍不住皱眉。 【听说去z村的山路被封锁了,可能下个月才能正常通行,是我连累岫哥你了……你雅思考试是不是在半个月后?要不我让秦少潾把他的私人飞机开过去接你?】 【……不用。】 【啊?那边条件那么差,岫哥你真的吃得下饭啊?】 【饿不死。】 【?】这还是他挑剔的岫哥吗? 周岫没了回复的兴致,将手机丢到一边,他倚在窗边抽起烟来。 在魏妤潜意识里,周岫并不是一个热忱的人,他礼貌,却疏离。即便相处这么久,两人也只比陌生人熟悉一点儿,她甚至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多大家在哪儿,为什么到这里来,他和这里格格不入。她清楚地知道他对这里有多嫌弃,即使他有意掩藏,她还是能从他的微表情里捕风捉影。 从第一天起她就默认了两人各取所需的雇佣关系,并无时无刻不在以此为准则践行。所以她尽力照顾他,希望他能快速好起来,以至于不会耽搁他要去做的事。 半个月,他们说的话只言片语,她没有想过他们会有更深刻的交集。 然而她生病期间,情况全乱了,而且多到她不知所措。 照顾她,给她买药,做饭、清扫,还有高烧时发生的那件令人羞耻难堪的事。 明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做起事来却一丝不苟。 魏妤抬手遮住眼睛,每每回想起那些画面,她就忍不住惭愧。 而那件私密的事更是让她面红耳赤,甚至血管都开始沸腾。 这么大的人了,却像给小孩儿把尿似的…… 他会怎么看待她啊!!!真是太丢脸了…… 魏妤胡乱地从床上爬起来,那天呕吐的东西已经被他清理过了,地板很干净,几乎找不到脏污的痕迹。 魏妤垂着眼睛,她不敢想象他是如何用他那双千层不染的手去……他那么喜欢干净的一个人…… 明明他腿脚都还没好利索…… 这太羞耻了 想到此,魏妤忍不住心生愧疚,她赶紧披了件棉衣去客厅生火。 因为常年独自一人生活,生火对魏妤来说已经是小菜一碟,引火柴放下去,再加几根竹篾,不过片刻功夫火苗就窜得老高,趁着间隙,魏妤又打了一壶水过来放在上面。 冰箱里没有什么余粮,这几天两人没吃什么,里面还剩下几个胡萝卜。 魏妤并不怎么爱吃胡萝卜,这几根是旁边的阿婆送的,已经放了小半个月了,被她留着没吃。周岫这几天每天都做饭,肯定也看见这几颗萝卜了,大概是嫌弃放太久了,一直没去动它们。 想到他挑剔的性子,魏妤将它们放了回去。拿了把刀去园子里砍了两多大白菜。虽然前面已经给他做过很多次大白菜,可在农村冬天,能找出来的最新鲜的菜也只有这个了。 他要是再嫌弃,那她还真没办法。 周岫起床后得到了多天辛苦赚来的一顿犒劳:一碗白菜炖粉条儿。 卖相算不得好,味道上也马马虎虎。 如果是几天之前,他大概要嫌弃她厨艺不行,然而经过这几天的锻炼,他私心觉得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比他做的要好吃很多。 周岫沉默着吃了一大碗。 看魏妤那样子似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面色白皙中可见红润光泽,嘴唇也透着些淡粉。 她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专心吃着自己碗里的,周岫不动声色地端赏起她低垂的脸。 她睫毛很浓密,鼻尖吃出了薄薄的细汗,脸颊随咀嚼的动作一鼓一鼓的,像只可爱的小松鼠。 明明什么都没做,耳尖却透着可疑的绯红。 兴许是想到了他抱她去上厕所的场景。 想到那件事,周岫神色间也闪过几分不自然。 安静的空间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打破,是魏妤的。 看到来电人,她朝他这边看了一眼,随即点接通。 两人都操着一口方言,周岫听不懂。对面那人是个中年男人,声音很粗,他没什么兴趣听。 饭吃完了,周岫将碗筷送去厨房清洗,等他回来通话已经挂断了,魏妤罕见地抬起头来看他,目中隐隐带着些许笑意,眼睛很亮,像装了两只星星在里面。 “钟师傅说十八弯那边的路已经修好了,明天就会通车,你前面不是说你有事要做吗,你要是急的话明天我送你去坐车吧。”她似乎很高兴,一反常态地,嘴里一直喋喋不休,“这几天出去的人肯定很多,不过你放心,我刚刚问钟师傅了,他说可以给你留座位……” 这在他影响中似乎还是她第一次露出笑意,原因是可以送他离开了。 往日舒心的轻声细语在这一刻如同烦闷的噪音,周岫听得心烦,忍着不耐道“我说了我要走了么?看来你已经很了解我了?” 音色里透着些许冷漠,魏妤有些懵了。 前两天他突然说有事要离开,看那急切的样子也不像推脱的假话……况且腿上的伤在外面的医院确实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怎么突然就又变卦了? 不明所以,魏妤抿唇小声道“是我自作主张了,我现在给你把票取消……” 到底还是收了他的钱,她这么积极的话,他会不会觉得她是要白吞他的钱? 算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随你。” “?” 魏妤偷偷望了一眼,周岫已经回卧室了。 魏妤想不清楚周岫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发脾气,见他把房门关紧,魏妤也不打算立马去触霉头。她衣服还没洗,得赶紧洗掉才行。 浴室里,魏妤错愕地望向眼前一幕。 晾衣杆上,两人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一起,而她那套内衣,那套发烧后穿了三天才被脱下来的内衣——居然被洗掉了,现在就那样不远不近地挨在他的内裤旁边,整整齐齐地,不带一丝褶皱地…… 魏妤脸皮迅速烧红,脑子有一瞬间的嗡鸣——像火车加速,像汽笛喷张。 她的内衣和内裤居然被周岫洗掉了! 天呐,这、这、这…… 魏妤牙齿紧咬,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下去。 他怎么能帮她洗贴身衣物! 看样子大概是昨晚洗掉的,布料上面全冰渣子。 不忍继续再看,魏妤羞耻地将两件扯了下来,然而视线不可避免地掠过晾衣杆,她看到了角落里的另一条、属于她的三角内裤—— 魏妤怪异地拧眉,她穿过的她都洗掉了,前面晾着的也全部被她收进了柜子里,这条是什么时候穿的? 魏妤愣愣地回忆起来,以前她的卧室只有她一个人,放置私人物品都比较随意,该不会是她什么时候扔到床上的吧? 前面周岫住了进去,兴许重新整理了她睡过的床铺……然后发现了它? 想到这种可能,魏妤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快没脸面对周岫了…… 她不敢去想他是怎么发现它们,又是怎么清洗它们的! 这太羞耻了—— 将贴身衣物全部收下来,魏妤逃也似的出了卫生间。 接下来的几天,魏妤头再也没有抬起来过,匆匆来匆匆走。 开始周岫还以为是因为他前面发脾气的缘故,可后面他发现她每次脸都红得像熟透的虾。 周岫疑惑了许久不得其解,直到后来上厕所时他看见那几件被取走的内衣,他这才有些恍然大悟。 洗的时候他也猜想了她的反应,没想到反应居然会这么大,吃饭的头都快埋进碗里了。 见她神经绷得那么紧,周岫忍不住想恶趣味一把。 如此想,他便做了。 “你低着头做什么?我需要你帮忙。” 听到他说话,她抬了下头,目光对上的瞬间又赶忙垂了下去,周岫看到她耳尖更红了。 “怎么了。” 声音很小,带着点涩哑,在他听来像某种情绪过于压抑的结果。 她太害羞了。 “过来扶我。” “嗯?”魏妤讶异,他的腿不是已经快好了么? “前面给你买药摔到腿了。” 魏妤微顿,塘下那段路很陡,拐弯的地方就是水流下去的崖壁,那里只栽了几颗柏树,要是在那里滑倒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周岫身上有富家少爷的秉性,挑剔、些许冷傲,但却不娇贵,第一次见他时血淌了一地他尚且面不改色地和她走回来,可见他忍耐力还是有的。 听他这么说,魏妤也顾不得害羞,立马上前扶住他“你怎么没说,严重吗?” 将她惊惶的模样收入眼底,周岫扯唇“你说呢。” 大半边身子压了上去,魏妤被压得颤了颤。 她感觉比上次要重得多,他两只脚都虚虚地点在地上,魏妤猜他大概摔到了原本没受伤那只腿。 她比他矮上不少,因为他无法用力,她几乎要将他整个坨起。 虽然他也在走,魏妤却觉得自己要被压倒了。 魏妤咬牙,艰难地开口“你能不能扶着门站一下,我快扶不动了。” “……嗯……” 在应答的瞬间,周岫睥睨魏妤的发顶,接着将所有的力量压了上去。 “呀——!”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一冷寂,一慌恐。 两人毫无意外地摔倒在地。 周岫压在魏妤身上,顺滑的发丝扫过他的鼻尖,带着淡淡的香气。 脖颈很细嫩,半掌就可以握住,这个视觉让他不由得想到了后入体位。 av里常用的体位,难怪了,现在看来,这个体位确实不错…… 比起他的想入非非,魏妤似乎很担心,急切地仰回头望向他“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伤口?” 眼睛很大,小扇子似的睫毛浓密卷翘,灵动、漂亮。 他想,如果从后面插着她干,应该会更爽吧。听说后面入很深,那样就不止他爽了。 那时候她会用这双眼睛怎样地望向他呢?无助、悲泣,还是欢愉、享受? 周岫喉结滚了滚,缓缓从她身上爬起来“抱歉,没站稳。” “啊没事,你没摔伤就好。”魏妤爬起来,惯性拍了拍身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我不知道你伤得这么重,不好意思……” “没事。” 见他无恙,魏妤再次将他扶稳“我这次会扶稳些,你别怕,我现在扶你过去。” “嗯。” 二选一 周岫重新搭到她身上,目光凝视着她小巧的发顶。 她是不是有些太好骗了,她就没想过他要是真的摔这么重,又是如何从塘下走回来的? 魏妤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正视卫生间这片区域了。 空掉一截的晾衣杆,不断传来的水流声…… 太尴尬了。 她几乎想遁地而逃。 周岫出来看到头埋得像鹌鹑似的人,沉默稍许径直开口“脸红什么,上次我不也抱着你上过厕所了么。”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魏妤僵红了脸。 “怎么了?”看了她一眼,周岫面无表情地吐出更惊人的实情“你洗澡昏过去后,你以为是谁把你抱回去的?” 周岫不像会说谎的人,魏妤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耳尖红得滴血。 魏妤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她印象里周岫一贯礼貌疏离么,可现在,他总能说出些让人羞愤欲死的话来…… 她以为这种事应该烂在心里…… “对了,你的内裤,被我用了一条。” “嗯?什么……”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魏妤不明所以到。 “什么什么,”周岫看她一脸茫然,眉头微皱,不耐地上前两步,他一下子来到魏妤跟前,几乎将她整个罩住,恶劣地开口“你不知道吗,二十岁不正是想女人的年纪,当然是用来自慰啊。” 听他这么说,魏妤很快想到了那条多出来的内裤。 脑子里像是断了跟弦,魏妤颜色尽失,惊措地抬头望向他。 这几句话如同恶魔低语,低沉的声音响在耳际,魏妤眼皮眨动了一下,牙齿怪异地泛出酸水。 眼前依旧是那帅到让人脸红心跳的模样,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眉眼,每一处都像上帝精心雕琢般完美他。可是现在因为这几句话全然颠覆了,他清冷和煦的模样变得面目扭曲,往日像一面被击碎的镜子,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魏妤知道什么是自慰,知道的过程更是让人面红耳赤。 那年初三,男生们已经普遍进入青春期,看女生们的目光也不再像小学时那么纯粹,不管周围有没有人,他们总爱和玩得不错的朋友们开一些让人听不下去的颜色玩笑,盯着某个女生看,或者将男生推过去撞女生,有时候还在教室里大叫某某某想女人了,和周岫说的话别无二致。 初三下学期,她的同桌是一个模样乖巧的男同学,他成绩很好,不怎么爱说话,有事没事就拿着试卷刷题,因为是同桌,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偶有的一次,当时在上体育课,她的好朋友跑过来告诉她他在用她的校服自慰,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是自慰,就不解地问了一句,结果她做贼似的地凑到她耳朵边告诉她,就是用她的校服裹着他的下面撸,直到射出来。她当时又惊又羞,体育课上了一半,她假装肚子不舒服向老师请了假,回到教室时她听到了他似舒服似难耐的低呼。 魏妤呆站在门口,她看到他趴在桌子上,低而急促地呼着气,露出来的耳尖很红,校服的布料露出来一点,他的手搭在下面动,余下的什么也看不见…… 魏妤既羞又愤,她难以想象,那么乖巧的男同学,居然会握着她的校服做这种事……那件校服她再也没穿过,与那个男同学的接触也因为调换位置渐渐减少。 现在周岫他说什么? 自慰,用……她的内裤…… 魏妤艰难咽掉口中酸涩之意,颤着身子后退,“周岫,别开玩笑了,行么?” 周岫讥笑了一声,抓住她的手腕“魏妤,你明明信了,却说我在开玩笑,骗自己好玩儿么?” 他笑得过于恶劣,魏妤挣了挣手腕,禁锢的力气骤然加大,她连动都变得费劲。 “…唔,你冷静点……” “不如我再做一遍给你看,你现在应该有空吧?” “……你别这样行不行。” 沙哑,带着淡淡的哭腔,还有一些恐惧,周岫冷冷注视着她的表情。 “不愿意看我,是想让我看你么?” 魏妤拼命摇头,脑子已经垂得越来越低,她不知道周岫到底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会在一瞬间变成这样放荡可怕的模样。 忽略她的挣扎,周岫抬手将遮住她脸的头发撩到耳后,冷冷开口“两者选其一。” 他语气里全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魏妤忍不住垂泪。 她不敢相信,一向礼貌自持的人竟然要对她强制猥亵,更害怕他做出伤害她的事…… 魏妤被他拉进卧室,因为过于压抑的气氛,空间显得逼仄。 他一直拉着她,她根本挣脱不开。 他将她推到在床上。床很整洁,比她睡都时候要整洁得多,魏妤害怕地爬到角落,眼泪顺着腮边滚落,近乎哀求地望向周岫。 周岫脱掉了外面的黑色棉服,身上仅剩一件薄卫衣,可以看见他不算清瘦的胸骨,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一种体态。 衣服被他放置在一边,周岫看向她,面无表情地开口“把内裤脱掉。” 她眼泪掉得更凶,抱着双腿低呼“……周岫,你这是在犯罪,你别这样好不好,求你……” “要我帮你脱么。”周岫不耐,作势要去拉她。 魏妤受到惊吓,啜泣出声,“别这样了,周岫……” 周岫力气很大,没费什么力就将她从角落里拉了出来。 她被吓得不轻,又低低地惊叫了一声,身子颤抖个不停,哭声混合着吸鼻涕的声音“不要,不要,你放开我——” “只是要你的内裤,你怕什么。” 满不在乎的语气,魏妤又惧又怕,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她就不应该为了钱照顾他,不该引狼入室。 “别拖延时间了,要么你自己脱,要么我给你脱,你自己选一个。” 周岫太认真了,魏妤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她不动他一定会动的。深吸了一口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掉得更多,“我自己会脱,你转过去。” 声音很冷,大概生气了,可惜婴儿肥鼓鼓的,生气变成了委屈和娇气,周岫没动。 魏妤见他不动,只能负气自己转过去脱。 她恨死周岫了! 她一定要报警! “给你!” 她迅速穿回外裤,似乎觉得东西给他就算结束了,情绪倏然松懈下来,哭声也渐渐停止了,语气里尽是愠怒。 明明是怯懦的性子,这一刻倒是硬气起来了。不过这时候硬气有什么用? 少女太过纯洁,脱下来的内裤很干净,只有轻微的水渍留在上面,周岫接了过来,目光幽深晦暗。 即使她转过去脱,那又怎样呢,他依然看见了她浑圆挺翘的小屁股,还有一小半隐藏在阴影里的小鲍。 无济于事,真是白费力气,过于天真。 事情已经开始了,没了任何转机。 他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到底为什么觉得他会放过她? 周岫将自己肿胀的粗长放了出来,小内裤带着微弱的余温,他握着它盖了上去。 因为太过兴奋,jb颤了颤,吐出一滴清液,周岫将它们抹到茎身上。 她没看他,耳尖却血红一片。周岫呼出口浊气自己套弄起来。 噗呲的声音在安寂的空间里来回飘荡,魏妤将头埋进腿里,耳朵也捂住,试图阻止那些荒谬而怪异的声音进入。 “把头埋着做什么?不是让你看我做么。” “……” “过来。” 声音又低又哑,染着浓厚的情欲味道,魏妤埋头不加以理会。 “如果不想我强奸你,你就过来。” 听到她的话,魏妤又开始掉眼泪,她不明白,周岫到底是怎么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在犯罪! “你到底要干什么,能不能别这样,我害怕。” 魏妤咬住下嘴唇,眉头紧紧蹙起,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淌,看起来好不可怜。周岫愣了片刻,终于还是出声安抚“我不会伤害你的,过来吧。” 周岫声音很轻,魏妤吸了吸鼻子没说话,许久,她靠了过去。 看到那根硕大狰狞的东西,魏妤吓了一跳,她不敢想象男生裤裆里的生殖器居然会长成这样。 场面过于狰狞,魏妤迅速闭了眼。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男生的生殖器,第一次是在生物书上。 和书上为了普及知识提供的构造图不同,周岫手里这个要可怕得多,又粗又长,上面还布满了青紫色的血管。上翘得过分,她甚至看到前端的小孔上挂着一丝透明的黏液样东西…… 高一没分班的时候班级里有个男生曾被其他人笑话,说他看谁谁谁起来了。 她一直不知道什么起来了,现在她知道了。 魏妤羞耻地咬牙,不愿再回忆那些污秽。 “眼睛睁开,看着我。” “……” “你再不睁开,我就亲你了。” “……”魏妤睁开眼睛恼怒地瞪向周岫,什么都已经叫她做了,他到底还要干什么! 因为当前的处境,她的脸一直呈现淡淡的粉红,眼尾更是因哭泣变得潮红。 周岫满意地勾唇,拉着她的手放到他yj上。 握上的瞬间,周岫爽得尾椎骨发麻。 本来a片上那些男女纠缠的画面让他挺不屑一顾的,现在他倒觉得确实难以把控。 yj很烫,魏妤能清晰地感知到在它手里跳了跳,她猛地缩回自己的手,不敢置信地瞪周岫“你做什么!” “自慰哪有你弄爽,帮我弄出来,嗯?” 这是什么话! 魏妤悲愤地转过身去背对周岫,不敢相信他会一而再再而三欺辱诓骗她,明明他说他自己弄的,现在却要她弄,他凭什么这么欺负她! “快点。” 血温渐渐下降,周岫忍不住催促。 “我刚刚没洗手,你自己弄。” 周岫盯着她的后脑勺,神色微冷,他很少见给面子不要的人。 而魏妤,是又一个。 不等她反应,周岫将她翻转过来,力气很大地将她平铺到床上,她身前的毛衣也被拉了上去,露出纯情可爱的小内衣和一对饱满的乳房。 力气很大,内衣被带上去一半,有一只乳从里面漏了出来,粉嫩的尖端暴露在空气里,白腻腻地抖动着。因为太冷,那片皮肤须臾间便爬满了冷痱子。 魏妤没想到他会这样,她惊慌失措地劈打在他脸上、脖颈上。 “放开我!你——” 她力气过于微弱,周岫抬手桎梏住两只乱动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喊叫,他目光幽幽地望向她。 “那么帮我,要么我自己从你身上拿,你选一个。”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 “三……二……” 他一边倒数,一边将手落到她胸上…… 过于陌生的触碰,痒意、燥意、冰冷同时爬上身体,魏妤难耐地闷哼了一声。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捏她那里,她很不舒服、很奇怪。 “我帮你!你别捏了。” “可以,不过你说得太晚了,”周岫顿了顿,“除了帮我,我还要玩你的乳房。” 无耻之徒!丧尽天良!目无法度!魏妤将头偏开,神色间尽是悲愤,却又无可奈何“怎么帮你,我不知道。” 周岫喉结滚了滚,“没看过a片?” 魏妤皱着眉摇头,她怎么知道什么a片b片的。 魏妤听到一声轻笑,接着就见他跨坐到她腰上,“手给我。” 魏妤依言给他。 “握住,来回动,不要太轻,也不要太重。” 重新握住他的生殖器,那里没了方才的热度,不过于她而言却并没有什么不同,都烫得她想立马丢掉。 不想看到他,魏妤干脆闭上眼睛机械地动着。 乳房被他握在手里玩弄,痒得让她觉得怪异,一种酥麻的感觉将她的神经紧紧牵扯着,她极希望他不如重重地弄痛她或许会好受些。 那种感觉太陌生了,以前从来没有过,怪得她想逃走。 魏妤含了含胸,睁开眼睛,乞求似的开口“太冷了,能不能不要捏了。” “很冷吗?”周岫掐着乳尖捏了一下,终于给她把衣服放了下来。 突然的捏掐让魏妤轻叫了一声,那感觉又痛又可耻地……竟有些舒服……连带着下面都变得异样。 魏妤咬唇,悄悄看了周岫一眼。 她一直知道周岫好看,但被情欲沾染的周岫更为好看,像一只精心雕琢的人形娃娃,每一寸都趋近完美。 留着当纪念 他虚跪在她身上,那双情迷的眼睛从高处睥睨着她,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了,眼角微红,他的鼻头漂亮而尖削,从底下看也精致得不像话。 随着她的动作,他薄唇微张,吐纳着色气的低吟。 虽然气愤,她却不争气地脸红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色情的场面。 这也是男女交合的一种么,和电视剧上的倒是有些不一样…… 其实她很想不通,周岫这么优秀,对他献殷勤的女生一抓一大把,他为什么要对她做这种事。以他的条件,他想找什么样的都有,为什么会想不开走上犯罪的道路。 魏妤什么都不懂,手活儿做得一塌糊涂,周岫却兴奋得难以自持。 她那么可爱,握着他就要羞愤欲死似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不去欺负她了。 “快一点。” “……我没力气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干你的b吗” 说的什么话! 魏妤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 这人太可怕了,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在他的威胁下,她速度加快了一些,不过对周岫来说却约等于无,隔靴搔痒。 他俯下身撑在魏妤耳边,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一起动起来。魏妤整个人随着那力道上下晃动,手里的硬物滚烫到极致,她感觉那里兴奋地抖了抖。 耳边被喷洒上灼热的气息,还有他难耐的低吟,色情到让人心颤,魏妤哪里还敢再睁开眼睛。 周岫似乎到了极致,她感觉周岫从她腰上坐了起来,接着头边陷下去一块,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 脸上多了湿润灼热的触感,魏妤疑惑地睁眼。 周岫的生殖器无限放大在她眼前,近在咫尺的距离,她清晰地看到了方才被她握在手里来回了无数次的东西。 那东西粗长而硬挺,上面布满了青紫色血管,耻毛直而浓黑,下面连着两颗满是褶皱的肉团…… 而让她更为惊窒的是,他手里拿了一只相机,且他已经按下了快门—— “周岫!”魏妤惊恐地叫了一声。 周岫没理她,他端详起相机里的照片,角度很好,他的yj和魏妤淫靡的脸都清晰地被记录了下来。 “你做什么!” 魏妤眼角微湿,她不敢相信,她明明已经按照他想要的那么做了,他还要怎样!为什么要拍照?! 周岫目光终于从照片上滑回“我猜你心里大概在想着怎么报警,你说呢?” “……我不会的,你把照片删掉吧。”见他不为所动,魏妤拉了拉他的衣角“我保证。” “人心朝令夕改,诺言又能坚守到哪时?你要是不想大家都看到这张照片,你最好乖乖的。” “……” “照片拍得很好,留着当纪念吧。” 纪念什么?!纪念第一次当罪犯么!魏妤气愤地扭头,她抹着眼泪,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她像是第一天认识他,她全然没看出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周岫一锤定音,起身抽了张卫生纸给她擦掉脸上的东西。 她一脸抗拒,他却很高兴。 什么都没做就哭成这样,舔她、口她,干她呢? 周岫沉沉地凝了她一眼,方才的触感和余韵几乎还在,他隐隐有抬头的趋势,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他不能把她逼得太急。 兔子急了会咬人。 温水煮青蛙才行。 “我都没允许你翻我的衣柜,不问自取即为盗,难道你的老师没教过你吗!” 是在说相机的事。 周岫笑了一声,“那刚刚你是允许自己帮我的,对么?” “……才不是!” “那不就对了,你的允许与否根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 事情发生后,魏妤对他避如蛇蝎,却实在没有勇气把他赶出去。 她每天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乞求他删掉照片,说自己不会报警。其实他根本不担心魏妤报警,魏妤太怯懦,她能在他猥亵她时那么硬气已经算是勇气可嘉,她顾虑太多,担忧过多。 而他,家世和地位摆在那里,没有人会那么不长眼地往枪口上撞。 他只是乐于观赏她的焦灼、害怕,以及她将越来越表现出的服从。 他不爱强迫别人,却不介意强迫,所以如果她能乖巧听话是最好的。 她似乎也认清了他不会删除照片,后来便没在求他删掉,她每天还是做着同样的事,只是目光里多了些防备。 那种防备并不能把他怎么样,他目前并不在意她的态度,他充其量只是喜欢她的身体罢了。 连他自己都惊讶,她生长得卑贱,结交的人也如同水沟里的烂泥一般,按理说他应该感到恶心、嫌弃,最开始也确实如此,他一点儿也不想碰属于她的东西,可他又深知,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她吸引,甚至第一次见面就逗弄她,后面动恻隐之心地照顾她,…… 人与人之间隔着看不见的壁垒,伪装、算计、利益、欲望……无数的东西会趋势人与人纠缠或背离。 他们那时第一次见面,他没有理由在不了解她的情况下就对她起心思,所以他把这归类为见色起意,他很喜欢她的脸,想看她的脸不那么平静。 他不是重欲的人,根本不必这么迫切,可他就是想吓一吓她,看她逐渐皲裂的表情。 事实上确实如他所料,他看到了淡漠之外的情绪,很有意思。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她居然什么也不懂,这个年纪还什么都不懂,真是少见。 即使是他周围教养良好的富家千金,到了这个年纪也早就通晓人事了,她却像一张白纸,看到他下面时脸红得像滴血似的,眼睛也猝然紧闭,帮他都需要他教。 年前一个月的时候,魏妤渐渐忙了起来,隔三差五就会出门,有时候回来得挺早,有时候晚上十点都不一定回得来。最开始周岫不知道她到底去忙什么了,后面才知道她是去给人家烧饭去了,烧杀猪饭。 周岫从没听说过这种事,不过光听名字就忍不住犯恶心。特别是她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一股刺鼻的油烟味,大概也帮着做了不少苦活儿,每次头发都会变得油哧哧的。 他不太喜欢她把自己弄成这样脏兮兮的样子,也不喜欢她总是操着一口方言亲切地和其他人打招呼,更不喜欢她一天到晚不回家。 可是这些都是她自己的事,他无权干涉,也无权剥夺。他无权要求她变成他那个世界里的人,她就生长在这里…… 这让他不由得感到烦躁。 “妤女娃儿,在家没得?” 洪亮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周岫凑到窗边,是个年纪差不多五六十岁的男人,头上裹着白布巾,手里握了只烟斗,面容呈现棕茶色,皱纹横生,胡子拉碴的。非常典型的农村穷苦老年人的样子。 周岫听不太懂,还是招呼了一声。 那老年人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说了句方言,周岫没听清。 魏妤一向不喜欢他出门,也不大领人回来,大概是怕他出去被人家看到会说闲话,毕竟村里的老人思想还很保守。 周岫倒是没什么想法,天气太冷,他也更愿意呆在房间里。 这村子里知道他的人寥寥无几,看这老年人的反应,应该也不知道他在她家。 “老人家有什么事吗?魏妤她出去了。” “哟,你是哪个,没见过嗳?”老年人抽了一口烟,对着他的脸打量。 听他说普通话,老年人也变了口音,像普通话,又不像,夹杂着当地口音,听起来很费劲。 周岫只能半猜半听。 “……我是她朋友。” “哦,朋友,男朋友嘎?长得倒是称头,”老年人笑了一声“妤娃儿哪时回来,她超哥8号结婚,你们一起过去帮哈忙,耍哈热闹起。” “我待会儿和她说。” “要得,你们要过来哈,到时候帮哈忙些,还有好多家没请,我先走了,小伙子要来哈,到时候你就给妤娃儿说她超哥家她就晓得了。” “嗯,行,您慢走。” “要得。” 老年人又看了他一眼,嘴里低声说了句什么方言转身走了。 周岫面无表情地将窗户合上。 他并不喜欢和这里的人交流,也厌烦他们看他的眼神。 晚上五点,魏妤终于赶在天完全黑透前回来了,远远的一个人影,她手里没有拿手电筒,几乎是走着夜路在往木屋的方向在走。 上次的事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魏妤不再像最开始时那么战战兢兢。 她坐在他对面,缓缓地将盒子里的饭给他摆出来。 周岫瞥了一眼,是他连着吃了好几天杀猪饭。从最开始的难以接受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实话说味道还算不错,猪肉品质也很精良,难得没有掺杂过多科技的肉类,遗憾的是口味过重,烹饪也过于粗俗,重油重盐,他不是很爱吃。 “今晚能不能不吃猪肉。” 魏妤愣了愣,周岫其实很少在吃食上提诉求,即使他私心里并不喜欢。 “……你想吃什么?” “清炒小白菜。” “不行,白菜在地里,外面正在下雪,一会儿打湿了……” 周岫生得好看,听了她的话,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不吭声,没有把不高兴写在脸上,细细看去眼里又藏着失落。 他大概也知道,这点雪根本不值一提,只是她懒得为他费心思。 这几天的饭菜都是图方便打包回来的,她可以吃好几种不同的菜,他却只能一直吃一种。 即使他对她做出了那么不可原谅的事,她有心生气,可看到这一幕却没办法再磕待他,甚至隐隐因为几天没顾及到他生出些许愧疚来。 毕竟让他自己生火、自己洗衣服、整理房间这些事最初是她的工作内容…… 魏妤忍不住想,他长这么大恐怕还没受过这么多苦吧…… 她已经收了他的钱了……哎,山珍海味给不了,小白菜还是该满足他的,毕竟他腿快要好得差不多了,兴许过不了几天就要走了。 “好了,我给你做。” “麻烦你了。” 魏妤觉得这个人就是一个割裂的存在,他一面十分礼貌有教养,另一面又极度出格与荒诞。 以前周岫都不会跟着她下地,今天却出奇地跟着她一起去了。 魏妤很意外,也很不解,他不是一向嫌弃这些崎岖和泥泞? “你要不要在这边等我?” 周岫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魏妤点点头,“那你踩稳一点,那边的路很滑。” “嗯。” 为了照顾他,魏妤打了一只手电筒。气温冷得她发颤,看他跟来受罪,她抿唇“冷不冷?” “没。” “哦,你要不要吃萝卜?” “嗯?” “白萝卜,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像吃水果一样。” “嗯。” 见他点头,魏妤拔了一颗出来削好皮递给他。 周岫尝了一口,口感很清脆,带着甜丝丝的味道,还有一些辣味。 他更习惯吃煮熟后的白萝卜。 魏妤看出他的勉强,从他手里把萝卜接了过来。削掉他吃过的痕迹,魏妤咬了一口,水分很足,带着萝卜的清香和甜辣味。她又连着咬了好几口才作罢。 见她似乎习以为常,周岫忍不住问“你总是吃别人吃剩的东西么?” 魏妤愣了愣,“也不是,我爸爸去世得早,我一直一个人生活,经济来源不多,所以不喜欢浪费。” “你现在多大?” “17。” 周岫忍不住皱眉“你的监护人是谁?” 未成年人保护法规定监护人不得使未满16周岁的未成年人脱离监护单独生活,魏妤却一个人生活了多年……不过某些地方确实存在法律意识淡薄…… “是我继母……现在她已经有新的家庭了。” “………不好意思。”他还以为最起码有个照顾她的人。 “没事。” “……你爸爸是怎么走的?” “……地震,其实那年我也差点死了,是爸爸把我抱在怀里才幸免于难……” xx年的地震,那年他已经十岁了,记得当时他正在午休,别墅跟着晃动,他还以为自己睡糊涂了,等醒来时外边儿已是风平浪静。他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嚷着要和周岑去体育馆打球。 后面他才听妈妈说地震了,死了很多人,爸爸还捐了数量庞大的物资和金钱。 九年前,那时她还很小吧,只是八岁的小女孩儿,他在相机里见过她小时候的照片,穿着破旧,绑着两根小辫子,脸边婴儿肥和现在没差,可爱、可怜。 她那么小,她是怎样痛苦地看着自己的爸爸一点点丧失生机,又是怎么接受自己一个人的生活的呢? 周岫手不自觉地顺了顺她的头发,“都过去了。” “是,早就过去了。”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眼角却有些湿润。 气氛过于凝重,周岫沉着眼转移话题“今天有个阿公过来说他的儿子要在12月27日举行婚礼,让我们过去帮忙,你知道是哪家吧。” “是张超哥结婚,”魏妤了然地点头,弯腰砍了一棵白菜“你要去吗?” “你不是不喜欢我出门?” “这个寓意很好,你想去就去吧。”虽然不想他被外人看到,可一直让他待在屋里也不是个事儿。想到刚刚回来时旁边的舅公和她说的话,她不由得问“你是什么时侯认识我舅公的?” “谁?” “就是住在旁边的老爷爷。” “上次给你买药的时候,去卫生院的路是问的他。怎么了?” 魏妤抿唇“他家明天也要杀猪了,让你去吃饭。” 其实是想让他去帮忙拉猪…… “哦,那你想让我去吗?” “不想……明天他要来叫你你就装病。” “……哦。” “走吧,回去了。” 简单的清炒小白菜,味道也没有多好,却因为吃了太多天猪肉,他前前后后吃了三碗。 魏妤都有些惊讶,毕竟他从开始到现在,每天吃的饭还没她多,身体都明显清瘦了。 他吃东西慢条斯理的,每一口都细细地咀嚼,唇色淡而干净,几乎不会粘到汤渍或饭粒,也不说话,可以看出良好的用餐礼仪。 鼻梁左上那颗小痣很抓眼,第一次见他时她就注意到了。本来是一颗再平常不过的痣,在他脸上却别具特色。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眸光从餐桌上抬起,准确地截获了她来不及收回的眼睛。 当场被他抓包,魏妤一愣,迅速将目光撇开来。 “怎么不继续看了?” 周岫似笑非笑地打趣她,魏妤耳尖泛红,暗自懊恼。 他难道早就察觉她在看他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盯着他看,她只是觉得他吃饭的样子很好看,一举一动透着优雅矜贵。在她贫瘠的人生里,她接触到的都是些和她一样的人,她从没见过有人吃饭还能这样雅致,所以看着看着就忘记把眼睛收回来了…… 周岫几不可察地弯唇。 他并不是只知道念书的书呆子,相反,他确切地知道自己这张脸有多受欢迎。过去也有不少女的因为他的家世、容貌还有不值一提的好成绩对他献过殷勤,不管是书桌里塞情书,还是走在路边被搭讪,甚至疯狂到跟踪他。他其实很少去关注她们的态度,甚至对这种颇为无聊的事感到厌烦。 原本他以为他确实是厌恶这种事,现在看来他只是不喜欢她们,明明魏妤的反应就很有趣。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看他时有多像一个痴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瞳孔会随他的动作一点点转动…… 有点像程椋养的那只哈巴狗,每次喂食时逗它它就拿这种眼神看他。 周岫不动声色地想,人怎么会和小狗这么像呢? 魏妤正思索该怎样解释自己的无礼,好在周岫并没有揪着这个小插曲不放,他已经吃完饭了,还礼貌地收拾了桌上的碗筷。 杀猪 第二天魏妤起了大早去隔壁帮忙烧水,因为杀猪师傅一天要跑很多家,她二舅公家定在了今天早上,虽然是早上,却因为拉猪的人没到时间还是拖到了八九点。 看人数不够,魏妤二舅公魏建平一下子就想到了前面打过交道的小伙子。 那小伙子在这边住了个把月了,一周也见不了一两次。他生得高大,块头比他们村里的人都大,看着倒是个能干活儿的。 本来昨天给妤丫头说过,今早却没见他过来。 魏建平想了想,还是快步往魏妤那屋走去,这小伙子大概是觉得非亲非故的不好意思过来…… “小伙子!小伙子起床没有?” 木屋的墙壁被拍得框框作响,周岫听见声音推开窗户,外面又下起了雪,不算大,兴许昨晚就开始下了,地上已经铺了薄薄一层,山林间退去的雪色又重新覆上,一眼看去朦胧而雪白。 “小伙子,妤丫头没和你说吗,今天我家杀猪啊,你过去吃肉噻。” “……好,我马上过去。” “快点啊,大伙儿都在等你了。” 老人忍不住催促。 魏妤过去得早,屋子里没生火,冷得手指发僵,周岫对着手哈了口气,裹着围巾出了门。 老人还等在外面,看他出来了先一步往大坝走去。 魏妤那边水也烧好了,她拿了手机给李跳发消息,因为房间里人很多,她从里面退了出去,出门的空档,远处一抹红色的身影从眼前掠过,魏妤愣住了。 她忍不住诧异,明明昨晚说好不过来,他怎么改主意了…… 魏妤默默盯着周岫,她在想自己要不要劝他回去,毕竟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脏乱的场面,待会儿兴许会被恶心得吐出来…… 要是真吐出来,他自己难受便罢了,说不定其他人还得议论他一番。 院子里突然多了个相貌陌生的人,大伙儿忍不住拿眼睛去打量他,魏建平招呼了一声,男人们终于收回目光往猪圈那边走去。 周岫走在最后面,远远地他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他没见过这种场面,静静地立在一边观看。 对于这个决定他并不是突然改变的,他想试着去接触魏妤的圈子。 他和魏妤的关系始终是要更进一步的。 如果能更深入地了解魏妤的生活,接触她所接触的人,或许也不错,他想。 不久,一只表皮沾满污渍的肮脏的大肥猪被众人从房间里拉了出来,猪的惨叫声在空寂的大坝响起,或许是感知到自己的命运,它激烈地挣扎着,胡乱地冲撞,人群中发出一阵又一阵哄闹。 刺耳、嘈杂、恶心…… 周岫忍不住皱眉,几乎想立马转身离开。 周岫眼睛转了一圈,目光锁定到魏妤身上,她站在屋檐下,正皱眉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完了完了,快点!” 男人们七嘴八舌地发出急切的呼声 “小伙子快过来帮忙!” 老年人目光落到他身上,周岫迟疑一瞬,最终还是克制住自己向他那边走了过去。 难闻的气息充斥鼻息,周岫忍住想吐的欲望抓住了猪耳朵。 余光里他看到了魏妤在笑,又像是有些担忧,她往他们这边靠了靠。 饶是没做过,周岫也猜到他们想把猪拉到旁边的宽凳上。他力气很大,手里又揪着猪耳朵,有了他的加入,事情顺利了很多。 上了宽凳,猪就像上了案板没了多少力气动弹,师傅握着锋利的尖刀不带犹豫地捅进猪的喉咙,起初猪还发出声嘶力竭的惊叫,后面渐渐没了动静。 鲜血流了满满一盆,血气喷洒在他脚边开出一朵朵妖冶的红梅,与地上混着脏污的雪混为一体,手上的触感犹在,空气中是使人窒息的糟糕味道。那气味太过难缠,几乎顺着他的脚上升到他的脑子,将他紧紧裹狭不得喘息。周岫再也忍无可忍,强烈想吐的欲望驱使着他往魏妤家走去。 他皱眉,他开始懊恼,隐隐后悔,他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回到房间,周岫迫不及待进到洗手间清洗起自己的手,直到那种触感消失。花洒被开到最大,过量的沐浴乳在水里化开,他一遍遍清洗着自己的身体,即使那些脏污没有沾染到他身上,他还是难受到想吐,很不得把皮肤搓破。 周岫没想到魏妤会回来,而且会坐在客厅等他,他没有拿换洗的衣服,腰间就围了一条毛巾…… 周岫看到她愣了一瞬,随即面无表情地去了自己房间。 魏妤看到他光着身体只能埋着脑袋装鹌鹑。 他刚刚头也不回地回来,想来他必然是接受不了拉猪这样的事,本来是想宽慰他几句,谁知道他洗完澡衣服没穿就在客厅里晃…… 房间里悉悉索索传来他穿衣服的声音,等里面渐渐停了,魏妤敲了敲门。 “周岫,你还好吗?” 里面安静了半晌,终于还是传来了他冷冽的声音“……我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声音却昭示了主人浓重的不虞,魏妤叹了口气,背对着靠在门上“……我知道你不好受,但农村就是这样的,脏点,乱点,环境差点,你别放在心上,洗掉就好了。” “……我知道。” “你生气了么?”魏妤试探性的问。 “……嗯。” “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 “为什么不说话?” 轻而低的声音从门外钻进房间,周岫站在门前,抿着唇,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周岫?” 周岫嗯了一声,手指贴到门上,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她的神色,大概和方才担忧的样子没什么两样。 拉猪在魏妤生活里几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这里的每一个男人都会做,甚至未长成的青少年也已经开始打下手,他似乎没什么好耿耿于怀的。 可是以往精英式的教育让他做不到混迹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 他忍不住呼出口浊气,昨晚她就考虑到他的情况了,他最不该的就是对着她置气,也不该给任何人甩脸色。 他从始至终该责怪的只有自己。 周岫把门打开。 魏妤猝不及防地往后摔去,周岫手急眼快扶住了她。 因为过于突然,两人都毫无准备,周岫一只手掐着她的胳肢窝,另一只手则环住了她的肚子。 衣服上滑,温暖而柔软的触感从手臂上传来,她的腰很细,半臂完全可以环住,手臂与她的腰比起来过于长,手掌几乎斜横过肚子摸到了胸乳的下缘。 周岫不由得想到了上次那种柔软细腻的触感。 顿了顿,周岫扶着她站正。 她惊慌地扯了扯衣服,耳尖也有点红,不过看向他时更多的是担忧。 “谢谢你,那个……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 “好、好吧,那你还要不要过去?你不想去的话要不要我给你生火?” 或许是怕他心怀芥蒂,又或许是其他,她又摆出了试探性的口吻,圆圆的眼睛看着他,等他做决断。 她不喜欢与人对视,周岫看她,她就会不自在地一寸寸将头偏开不看他。 婴儿肥因她偏头越发明显,周岫忍不住想上手捏一捏。 “不用了,我吹完头发会过去。” “……哦……那我先过去了。” 魏妤忍不住讶异,明明刚刚才因为那块地感到窒息,他怎么还要去? “嗯。” 帮忙时屋里前后就十来个男人和几个女人,吃饭时人却多了起来,房前屋后好了四五桌,男女老少都有。 周岫才到场就被魏建平叫住,看他换了身衣服,他没让他做脏活,只让他帮忙发酒。 看他酒发得差不多了似乎觉得不用他太过浪费,他又指挥他去端菜。 端菜的工具是一块黑漆木板,一块木板上下两层重迭着要放十来碗菜,既要有力,又要保持平衡。 他看了一眼其他人,有样学样,不费什么力也能端起来,没什么好注意的。 端菜时他看到了魏妤,她在忙活着发碗和筷子,身上带了面围裙,很丑,和那些老妇人带的没什么两样。 似乎有些惊讶他在端菜,她对着他笑了笑。 她笑起来很好看,唇角微微像两边崩开,婴儿肥饱满可爱,看上去开朗了很多。从他在她家修养到现在他其实并没有看她笑过几次。 发好碗她就闲了下来,坐到了一个老妇人身边。 她目光还在盯着他看,周岫不管她了。 等四下忙得差不多了,魏建平终于让他在男人们那边坐下,他不喜欢那些嘈杂的声音,还有那些浓重的土烟味。于是他走到魏妤身边坐了下来。 这边都是妇人和小孩儿,妇人们诧异了一阵,笑着打量他,像是实在认不出他是谁,终于开口问他。 妇人们习惯说方言,周岫还是听不懂,他指了指旁边的魏妤,示意全部问她。 “魏妤,这是你男伴咯是?” “莫,……他是我朋友,过来这边耍的。” “没不好意思,小伙儿长得好看,也出得力,过几年生几个胖娃娃日子就好起来咯。” 农村过于落后,十七八岁早早嫁人的女孩大有人在,妇人们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都纷纷开始笑起来。 “没是……” “害囊子羞,伯娘都是望你好,这小伙儿长得一表人材,又高,劳力又好,十里八乡再找不出这么好的男娃咾,杀guo你给他生两个娃娃他就跑不脱啦。” 妇人们认准了一件事就不听劝,嘴里尽说些有的没的,魏妤忍不住脸红,又怕周岫听懂,神色很尴尬。 没一会儿饭也好了,因为是农家的柴火大锅饭,米粒看起来有些稀碎,间或有一些草木灰渣子在里面。 魏妤担忧地望着周岫,有些怕他不习惯。 “你能不能吃得来?” 周岫沉默着点了点头。 魏妤原本只想给周岫接一小勺饭米饭,热情的大姐笑咪咪地瞅了瞅两人,手上不动声色地舀了一大勺,魏妤有些无奈。 “大小伙子吃这点饭,他是啥子秀气娘娘呗是?你一天拿饭给他吃不哦?” “……他吃不惯这边的饭菜,帘姐你少打点。” 听了她这话,妇人们笑作一团“微微你才经悠得好哦。” 魏妤脸色渐红,手上还是把多的一碗给了自己,少的给了周岫。 周岫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看魏妤的表情和某些能猜出来的字眼,他想这些人大概是在拿他打趣她。 “男娃儿,你家这个对你才好哟,没过门就当耐耐抬到几。” 妇人望向他,像是在对他说。 周岫挑眉,对那个妇人笑了笑。 那几个妇人看了他的反应,都跑去笑话魏妤,又说了些什么。魏妤瞥了他一眼,脸色又红又古怪。 周岫忍不住问“这几个阿姨在说什么?” “……没什么,快吃饭吧。” 那几个妇人笑了一阵儿终于消停下来,魏妤渐渐恢复脸色。 “能习惯吗” 见他不怎么动筷子,魏妤皱着眉问他。 “……没事。”周岫默默吃了口饭。 难怪前面她打包的菜只有那一道…… 怪不得她不希望他过来…… 一道菜十来双筷子在里面搅和,小孩子更是翻来翻去的夹…… 特殊口味的菜式也尽是典型的黑暗料理,几乎没有他能吃下去的菜…… 他能闻到味道还算不错,只是看到这种场面他全然丧失了下咽的欲望。 “你要不要试试这个肝,挺好吃的,我给你夹底下的,没有其他人碰过……” 她靠到他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应该是怕被其他人听见,毕竟这种话过于冒犯。 大概是因为和魏妤有过一段亲密关系,周岫早已在不知不觉间不再嫌弃魏妤的触碰,甚至习惯用魏妤的东西。 周岫点了点头。 魏妤给他夹了两片过来。 周岫试探地咬了一口,如她所说,味道确实很好,甚至比他家营养师做的还要好吃。 这是一种独属于这个地区的风味,肝脏的绵软和辣椒的干香混合着葱蒜的味道,或许是因为采用柴火翻炒,又或许食材本身比较鲜美的缘故,整道菜展现出了上品美食的风采。 见他不反感,魏妤又给他夹了一些。 因为口感出乎意料,岫忍不住好奇其他菜是什么味道。 魏妤似乎比较钟爱那两道凉拌菜,伸过去的筷子就没停过。 在魏妤又一次伸手后,周岫也跟着她夹了一筷子。 独特的鱼腥草味在嘴巴里爆开,很奇怪的味道,周岫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只能说可以接受。 周岫忍不住皱眉,魏妤为什么吃得那么香? 两人坐在一根长板凳上,魏妤很容易就能发现周岫在看她。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以为他吃不了这个味道,想了想,她把碗递到周岫碗边,“给我吧。” 嘴里奇怪的味道还没有散去,周岫没有勉强,直接将碗里的鱼腥草都夹给了她。 他们的动作很显眼,那几个妇人向他们这边望了过来,“年纪轻轻吃不到几颗饭哟~” 魏妤应了一声,那妇人终于没再说什么,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深意,过后还伸筷子打了打坐在她旁边的小孩,让他斯文些。 魏妤则垂下眼睛默默吃饭,脸色淡了很多。 夹过去的鱼腥草她顿也不顿地吃了进去,缓缓咀嚼着,情绪明显不如刚才。周岫忍不住想,他此时坐在这里代表的是她的什么? 兴许大家已经认定他和她关系匪浅,他长脸,长的是她的脸,他丢脸,丢的也是她的脸。 其实在这里他几乎不具备独立个体性,他的嫌弃会让她也面上无光,甚至让东家对她不快。 因为知道他的脾性,所以她才不希望他过来吧…… 周岫沉默地吃着饭,停顿几息后,他终于伸筷子在锅里夹了一片肉。 那片肉精瘦,滚烫,兴许带着别人的唾液,周岫面无表情地放进了嘴里。 他想,其实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魏妤惊了一瞬,手指揪着他的裤子晃了晃,又凑到他耳边“你吃得了吗?要是不想吃就别吃,没事的。” 周岫摇头。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变得顺手了很多,周岫顶着众人的打量又夹了几筷子,魏妤的神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见他吃得兴起,添菜的妇人以为他很爱吃,不由分说地给他舀了一勺。魏妤呆住了,愣愣地在一旁不知所措。 周岫也感觉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碗里是堆积如山的猪肉…… “你要是吃不完,夹一点给我吧。” “……没事……” 吃完饭,魏妤要留下帮忙熬油,周岫则迫不及待地回了家。 他脑海里回忆着今天的经历,他不敢想如果让那些人知道他今天干了什么,那些人会怎么取笑他,他真是在乡下待得脑子都不清醒了…… 魏妤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因为没生火,周岫已经回了自己的卧室。草草洗漱过后,她也一头栽进房间。 身体越是疲累,精神就越发清醒,她几乎能完全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事,她没想到周岫这样不染尘泥的大少爷居然会帮忙去抓猪,他平时最爱干净,手上碰到点儿泥都恨不得把手洗个十来遍,抓猪会不会把手洗掉皮……她还怕他太端着,好在他也没这么不给面子…… 魏妤将自己蒙进被子里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早,魏妤状态很差地爬了起来,因为过于羞愧难堪,她蹲在床上没有动。 想到梦里的场景,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兴许是昨天把周岫看光了,又或者是因为那些阿姨的打趣,她连着做了一整晚的春梦。 梦里的周岫很温柔,他们都是高级中学的学生,他坐她旁边给她讲题,因为离得很近,她可以看清他直而长的睫毛,对视了片刻,周岫偏头亲了她一下,很轻,她没有生气,反而被他黝黑色的瞳孔吸引住,愣愣地盯着他看,过后他勾着唇笑话她。 下了课,她跑去上厕所,可是地太滑了,她毫无征兆地摔倒在地,四周都是人,她本可以爬起来,可她还是矫情地俯趴在地上低低地哭着,后来她感觉有一双手提着她的胳肢窝把她抱了起来,是周岫,他抱着她,数落着她的不小心,给她擦着脏掉的手。 后面梦境变换,他们又回到了教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站在讲台上,四周都是高声呐喊他们名字的人,周岫在笑,而她自己也在笑。 兴许已经是后半夜了,他们两人回到了这间木屋,屋子要光亮得多,四周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他在喂她吃东西,她则靠躺在他腿上……两人就这样安静地望着彼此笑。即使现在想起来她还是会觉得甜蜜…… 后面画面渐渐不单纯起来,他们躺在草地上,她坐在他身上亲吻着他的嘴巴、鼻子,去脱他的校服,两人一直在笑,她看到了他健美的体魄,漂亮的胸脯和壁垒分明的腹肌,和早上看到的没什么分别,她好奇地戳了戳他的胸……他很白,尖端是艳丽的粉红色,魏妤忍不住想去碰一下,事实上她确实碰了,周岫瑟缩着抓住她的手,说她是个无耻之徒…… 她听了不以为耻,反而笑着去掐他的腰,他不答应,说她脸皮厚……后面不知怎么角色忽然颠倒了,周岫将她压在地上……手掐着她的胸…… 最后更是像动物交配一样趴在她背上,她嘴里不断溢出舒服的叫声,直到两人筋疲力尽…… 内裤上一片异样,魏妤蹲得腿脚发麻,脸色难堪地红着。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做过春梦,甚至很少做梦。想到那些画面,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周岫。 要是被他知道她在梦里对他做的那些事……他会不会觉得她很恶心? 魏妤懊恼地叹出口气,即使他不知道,她也觉得自己很恶心……到底为什么她会乱做这种恶心的梦……把周岫当作意淫对象…… 甚至因为这个梦,她隐隐觉得自己的心变得荡漾,潜意识里希望能和周岫变得更亲密…… 是不是喜欢 yu zh ai w x.c om 魏妤在躲他,这是他的感受。 周岫诧异地发现,魏妤最近开始变得行为古怪。 他去客厅,她就去卧室;他和她说话,她敷衍似的应一句,然后变得一声不吭;两人触碰不小心触碰到,她反应会倏然变大,然后慌忙把身体移开。 一切迹象表明,魏妤在躲他,可是躲他什么呢?他什么也没做不是么? 周岫忍不住皱眉,却还是耐心地观察她。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脸会在对视,或者偶尔视线撞上时微微泛红。 太奇怪了,她虽怯懦,却不会退缩,以前不是没对视过,那时候她脸色可不是这样的。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古怪呢? 她已经低着头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小时了,什么也没干,就那么无所事事的空坐着。 周岫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她像是欲言又止,又因为看到他的眼睛红着脸把头埋了下去。 那种红如果是少女心事的红他大概能一眼看出来,他兴许会高兴些,可魏妤显然并不是这样简单,她对这种情绪很排斥,脸色也不是很好。 “你要说什么?” 周岫不耐地开口,如果等她主动说出口,今天天黑前都未必能说出来。 “……呃,明天就是张超哥结婚的日子了,我们这边有个习俗,去参加主人家红白喜事时要穿我们民族的服饰,我想问你你明天要不要穿……不过我家没有多的,只有我爸爸当年留下的那一套……” “必须穿么?” “……嗯,穿上会好些。”……“你放心,我已经洗干净了,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的。”请记住网址不迷路wo o 19.c o m “好,”周岫顿了一秒,又问“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件事吗?” “……对。” 周岫忍无可忍“你这几天一直在躲我,为什么?” 面对他的质问,魏妤愣了一瞬,哑了哑声气弱道,“没有,我、我只是……” “是我哪里没有做好让你生气,让你觉得不舒服了?还是说过了一个月了,需要再支付一万元?” 周岫逼近魏妤,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距离很近,就像梦境重演,魏妤惊慌地低下头去“没有的事!我只是……” “什么?” “你别问了,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性子怯懦,声音也温吞。 “……行,那你以后就克制自己,我花了钱,而你因为各种事,并没有照顾好我。” “……嗯,你还要在这边待多久?”察觉到这句话可能带有歧义,魏妤立马补充道“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此地无银三百两,周岫真想看看她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待到不想待。” “……哦。” 第二天魏妤起了个大早,因为是新婚,所以进门的客人要先洗去风尘,所以她还要先洗澡才能穿上特制的服饰。 因为周岫也要去,魏妤把他也叫了起来。 他长得比她爸爸要高些,那身衣服在他身上并不合身,好在男人穿的同样是筒靴,就算裤子短也不至于露出小腿。 她们的民族服饰普遍采用了藏青色布料和黑色绒布搭配缝制而成,上面的帽子是黑绒布和银饰品。腰间和袖摆上刺绣最为精美,都是年长的女人们一针一线缝制的。上一辈女人还会做这些,小辈们因为要读书,基本上已经不会绣这些了。但习俗还没有荒废,所以近年来集市上也出现了专门从事该行业的店铺。 她身上的衣服就是去年置办的,一共也没穿过几回,料子还很新。 衣服有些仿古,周岫不会穿,魏妤就站在旁边给他指导。 记忆中爸爸穿这身衣服时更多的是儒雅,穿在周岫身上却显得意气风发。 男人的上冠是一块黑绒布做的帽子,上翘的地方是彩色细密的针线,只有下垂的冠尾有几颗繁复的银铃。上身采用了两件式,里面那件是藏青色短袄,外面则是件黑色马褂,马褂前襟挂了一匹彩布,上面的图案以菱形方块和花形为主,同样是妇人们手工缝制的;下身很简单,几乎没有什么配饰,只有黑色长翘筒靴上有两枚状似白鹤的银锭。 这身衣服是阿婆在的时候给她爸爸做的,料子比她身上的还要好,只是年份久了有些褪色。 “你真好看……你穿成这样过去其他姑娘可能会对你掷花,你要是不想和她们约会就别理。”望着他眉目俊朗的模样,魏妤忍不住开口。 她的话很直白,周岫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听这种话,甚至每年有不少爱慕者表达这层意思,只是从魏妤嘴巴里说出来就是不一样,他不觉厌烦无趣,反而心情变得意外的不错。 穿上民族服饰的她不像日常那样稚气,额前的刘海被她扎了上去,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来,她化了淡妆,原本淡粉的嘴唇被规整的正红色掩盖,耳朵上挂了两串银制长耳环,配合着满是银铃的头冠和短袄半裙,很庄重,很盛大,她生得白,更是与银饰相得益彰,呈现出一种与往常全然不同的美来。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外地放松悠闲,似乎只是不经意间想起,然后提前告知他可能出现的情况,让他不在人家婚礼上闹糗事。周岫也忍不住问,“你呢?人家也会抛花枝给你吗?” 魏妤摇了摇头,“男生如果对某个女生有意思,通常是把胸前的彩带给她。” “哦。” 早上七点,两人正式启程。 魏妤家住的地方靠近镇子边缘,要走半把个小时才到主人家,周岫不清楚他们是什么关系,但大概比较亲。 路上也有不少和他们一样着装的人,在雪路上三三两两地行走着,雪没有停,他们的身影在雪景里像孤独的行者。 临了,路边停了十来辆车,旁边的树枝上挂了很多彩带。 人比想象中要少,兴许他们来得太早了些。 因为大家穿得都差不多,魏妤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他,似乎是怕他跟丢了。 主人家也是左进右出的木房子,魏妤给他找了个火堂坐下,因为没事做,她也坐在他旁边。 不一会儿新郎也出现了,他的穿着和他们没什么不同,只是衣服上多了几道红绸,能让人一眼看出他的身份。他中等身高,有些微胖,脸上红光四射,声音洪亮地同来往的宾客说着客套的话,看到魏妤和他,他笑着向他们走了过来,他先给他递了支烟,随即满脸揶揄地看向魏妤“云杉儿,看不出哦,闷声干大事,准备哪时候儿做酒哎?完求咯,徐乔京搞水咯~” 魏妤脸红了一瞬“莫,这是我朋友。” “男朋友过,莫找些借口,超哥今天请你吃酒,杀guo也该你请我噻。” “……” “囊意思,徐乔京真搞水了哇!算了算了,莫管他了,你嫂嫂明天过门,你去给我铺排哈婚房那些。” “……要得。” 张超催促地推了推魏妤,随即笑眯眯地走到周岫跟前“小兄弟不错哦,和我妹妹怎么认识的?同学吗?早恋可不好,看你长得又高又壮的,坐着干什么,会不会开车?去给我帮帮忙吧,我山那边有几批货要拉过来,没人手了,你去行不行?” 他说的是普通话,因为年纪轻,基本上没带什么口音,周岫完全能听懂,他点了点头“可以,哪辆车?” “最前面那辆白车,钥匙在这,注意安全小心驾驶。” “嗯。” “加个微信,我把地址发给你,到时候他那边会上货,你直接帮忙拉回来就行了。” 路程不远,周岫全程去来也就花了一小时,车里拉的都是些烟酒干果还有一些喜糖,带着当地特有的风俗和文化标识,他以前从来没见过。 看到他回来了,张超赶过来给他递了包烟,神色相对于前面更庄重拘谨了些,不时用目光打量他。 “魏妤呢?” “云杉儿啊,她在屋里,你要不要过去?”他顿了顿,又道“你和云杉儿,你俩真好了没?” “怎么了?”周岫不走心地问了句,心下却忍不住咀嚼着魏妤的另一个小名儿。 “我看了看你朋友圈,发现你家挺有钱的,你怎么会喜欢上我们家云杉儿?该不会图个新鲜吧?” “……没有。” “哦,那徐乔京还是有希望的。” 周岫皱眉,凝了张超一眼“没有图新鲜。” “哦!那你快过去找她吧,她在里边的婚房里。” 中午,人越发多了起来,吹锣打鼓的队伍由远而近,鞭炮齐鸣。众人为队伍让出一条路,那队人进了香火堂。 火堂前放了一裹红棉被,新浪跪在上面磕头,两旁都是观礼的人,人很多,整个香火堂几乎都挤满了。 魏妤只能站到大门外观礼,不一会儿里面的鼓声锣声都停了,先生们口中念念有词,停下来时向大门外撒了一把干果和糖,小孩子们扑过去哄抢着,隔一会儿又撒一把,小孩儿们有的哭有的笑,场景很热闹。 周岫站到魏妤旁边,隔绝着小孩子的冲撞。他第一次见这些习俗,没有觉得不好,反而认为有几分意思。 再过一会儿,主人家开始招呼宾客们入席。 率先端上桌的是酒,不是他带回来的酒,似乎是他们这边自酿的酒,味道很冲。 酒在这个穷僻的地方似乎是不可多得而又人人都有能力享有的美物,这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饭前都会喝一点,妇人和小孩喝得面色微醺,男人们则喝更为烈性的酒边喝边聊,有时喝畅快了声音骤然变大,兴致高昂地用方言说起什么事情来,引得周围的人或大笑或不好意思地笑。 魏妤不擅长饮酒,她只喝了一小杯示意。 这在人群中几乎算是异类,妇人们打趣似的笑话起她来。 接着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倒得很满,满到从杯子里溢了出来,意思是她们满怀的热情。 周岫喝了一口,那味道很辣嗓子,度数应该很高。 不一会儿,饭菜上来了,方方正正的九个菜,食材并没有多贵重,不过吃的人还是津津乐道地谈论着主人家的大方,大概在众人眼里这些已经算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了。 因为上一次的经历,周岫强制自己每个菜都试了一遍,风味菜肴偏多,有些是虫子,有些是动物血,说不上好不好吃,心理上的关卡更为难磨。 大概大家都不清楚彼此的底细,同桌的妇人只是劝大家夹菜,并不和某个人攀谈。 魏妤坐在一旁默默地笑,周岫不明所以,凝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魏妤摇摇头,“你不是很挑剔吗?这些菜你能吃下去?” 是指虫子?还是那些血或者草根? 其实也还好,没有先前那么难以接受,也没有很想吐。 “习惯了。” “哦……那小碗里是公鸡血,看着渗人,但那是新喜的主人家为了给未成婚的男女带去美好的祝愿设置的,吃得越多,未来一年里得到的福泽就越多,福泽足够多的话,心仪的伴侣会感知到彼此的心意喜结连理。这只是一个习俗,血腥气太重,桌上也没几个人吃,你别傻傻地去夹了。” “你刚刚怎么不说?故意让我吃是么?” “哪有,我也才看到。” 她躲闪似的移开目光,结合她刚才的笑,显然她早就看到了,周岫心情突然变得更好了些。 饭后人渐渐又走了,只有火堂旁边围满了人,有些在打牌有些在打麻将,周围站着一些人在旁边观看。 这类和赌博沾边的娱乐活动周岫略知一二,陈侑他们挺爱玩的,只是规则上有些不同。赌注很小,几乎也就五到二十五之间的交易,周岫没什么兴趣。 等到晚上,魏妤提到过的抛花活动终于出现了。 男人们在院子里烧了一丛繁旺的篝火,中间的木架子上绑着一对牛角,似乎嫌弃火不够旺,主人家倒了一盆松脂进去,助燃物的加入使火一下子窜了起来,明黄的火焰几乎将整个院子照亮。 一个老人跑到门外放了两饼鞭炮,这似乎是某种讯号,年轻的男人,或者说青少年,排成排地从屋子里涌了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他们站在了篝火的外围。 不一会儿一群年轻的女子也从另一边入场,因为衣服首饰长而累赘,她们行动很缓慢。在篝火的映照下,她们的脸呈现淳朴的古铜色。 魏妤也在其列,他一眼就看到了她,她漂亮得有些不真切,站在哪里像一尊巧夺天工的塑像。火光似乎也更偏爱她,将她的眉眼照得更为明媚,带着不经意的柔和…… 明明只有他胸前高,在女孩堆里居然已经是高个儿了。 每个女子手里都握着一束花枝,看那样子应该是早开的梅花。 女子们入了场,人群中立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拍手声和欢呼声。 男子很兴奋,眼中跃跃欲试,女子很娇羞,眸光躲闪。 鼓声骤起,年轻男子们往中间靠,周岫也被热心的妇人推了出去。 旁边的男子拉住他的手,数十个人最终围成一个圈将女子们圈在里面。 这里的人几乎都能载歌载舞,圈成圈后踢着步子跳了起来,周岫不会,被旁边的人拉着转。 周岫脸色微沉,他看到了魏妤,她在笑话他。 在他们转动的空档,有意的女子已经开始向男子们抛花枝。 如果男子也看上了女子,他会将自己胸前的彩缎脱下来给女子,接着就有一群妇人端着酒杯过来灌酒,大概要喝十来盅,最后女子才咬着酒杯来给男子喂酒以示认可。 魏妤说的没错,因为他这张脸,抛花枝给他的女子很多,他不接,女子们就又笑着将花枝捡回去,有些会投给别人,有些则再接再厉。 周岫发现男子若是看上哪个女子,也可以直接上前送彩缎。 因为男多女少的缘故,不止魏妤面前有很多人,其他女子跟前也围了不少人。 周岫迈着步子走到魏妤跟前,周围的男子在对她唱歌,调子很俗气,她却听得很认真。他没什么心情分辨郎情妾意,抬手将自己的彩缎取了下来,不由分说地套到了她头上。 他这个举动兴许不太合规矩,引得旁边的男子怒目而视,他说了两句方言,接着人群里响起一阵阵欢呼。 周岫不解地望向魏妤,魏妤笑了笑“别担心,他这是说你不守规矩,要向你发起挑战。” “哦,挑战什么?” “摔跤。” “输了会怎样?” “输了你就不能送女子彩缎了。” “哦,”周岫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又问“那要是赢了呢?” “赢了其他人就不能送我彩缎了。”魏妤顿了一晌“你没摔过跤,意思一下就好了,别把自己弄伤着了,这不是什么大事。” 周岫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魏妤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毕竟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挺好面子……覃礼文从小就在寨子里长大,他比他要懂得更多摔跤技巧…… 彩缎被还了回来,那人将彩缎拴在了腰间,周岫也造着他的样子拴了起来。 他比他要高,意味着下盘没他稳,他学过跆拳道,却没接触过摔跤,其实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生活在农村的人力气总是比城里人大些,那人手膀子很粗,抓着他使力时他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身体不被他撼动。腰间的彩缎似乎是着力点,双方都可以抓握,周岫不甘示弱地钳住他两侧,用力将他脚跟掀起来。他自己也被那人掀翻,两人一同摔倒在地上,又爬起来揪扭在一起。 这似乎是一项大家都爱看的娱乐活动,篝火旁几乎围满了人,进出的路口被堵得水泄不通。这种事每逢宴席佳节都有可能上演,只是同时碰到两个势均力敌的小伙儿的情况不多。 摔跤对体能的消耗很大,如果不是长期健身,他应该已经到了极限。 那人虽然力气大,耐力却并不持久,看他那模样,兴许也还在读书,为他加油呐喊的人很多,他看了一眼,像濒死的鱼似的,突然又弹跳起来。 两人都流了不少汗,在寒冷的冬日里喘着粗气。 再这样下去他自己也快吃不消了。 周岫凝了凝眸子,手扣着他的下臀肌和他再一次扭在一起。 这个着力点很好,他几乎没太费力就将他掀翻在地。 这不是角逐场,事情总趋向于保留一丝情分,讲究一个点到为止。 他很幸运地获得了胜利,人群中涌出一群妇人,她们手里拿了十来只牛角杯,边唱歌边给他倒酒,和刚才他看到的流程大差不差。 周岫很少喝酒,他们这边自酿酒的度数不低,他犹豫着要不要喝,如果喝了,他大概会醉。 周岫身上沾了泥,脸色不是很好,魏妤忍不住叹了口气“阿婆你们莫为难他,他没喝过酒,一会儿走不了夜路了。” “怕囊,男子巴叉不会喝酒像什么话!给男人家臊皮。” “他是外地过来耍的,看个风土人情,不太懂规矩,我替他喝嘛,大家高高兴兴地。” “也行嘛,总要有人喝。” 妇人嗔怪地看了周岫一眼“小伙子按理说是不得行的,小姑娘替你喝喝得臊皮,遭不住她心痛你嘛我们也没法。” 喝酒是他们崇尚的文化,不会喝酒意味着无能,没有气魄,甚至让人瞧不起。 魏妤垂着眼睛抿着杯里的酒,酒味太冲,她难受得直皱眉,眼睛水汪汪的,看得人心生怜惜。 八大杯,喝完她应该会醉得不成样子。 周岫皱了皱眉,终于从她手里把酒抢了过来。 他喝了一口,是自酿果酒,其实并不算多醉人,周岫连着灌了几大杯。 魏妤不知道他以前喝不喝酒,生怕他会喝醉,担忧地替他分担了几杯。这一举动引得妇人们阵阵发笑,打趣的声音不绝于耳。 喝过妇人们的酒,周岫还要喝一杯魏妤的入口酒。 四周起哄的声音络绎不绝,魏妤将酒杯咬住,周岫半跪下身去。 因为低头,她额前的银饰玲玲作响。 他的头靠近她小腹的位置,视线往上率先看到的是她胸脯的弧度,然后是精美的下颌,俯视他的眼睛…… 因为喝了不少酒的缘故,她的脸浮上些许薄红,眼波流转,妩媚生情,那双眼睛几乎引人深陷…… 酒液沿着杯口流下,周岫只是微微张口,两人并不默契,酒砸在他下巴上溅出一片水光,在篝火的映照下越发潋滟,为了更好地接住,周岫半站起,仰着头凑近她。距离太近,他的脸几乎就在她眼下,两人视线对上。 他倏然靠近,魏妤眉心跳了跳,她以居高临下的视觉俯视着他,他喉结微滚,唇口微弱的热气打在她脖颈间,如同交颈的恋人,带来微微的痒意。 魏妤紧张地握住袖摆,眸光流连在他精致立体的脸上,他眉梢眼角依旧疏冷。脸微微扬起,从她的视觉看下去,他就像一个半蹲着向她索吻的人。 他的眼睛过于漂亮,内眼角狭窄而深邃,眼尾平滑而上翘,长长睫毛在眼尾打下一层阴影,仰视她时眼中水汽氤氲,平日里凉薄的双眼染上些许绯色,耳尖有点红,如同曾经经历的那场情事。 他的手忽然落到她腰上,轻轻把捏了一下,陌生的触感如同某种讯号,魏妤忍不住轻颤了一瞬。 他深深地望着她,眼睛如同一道漩涡,托着她,蛊惑她沉沦。 目光交互,侵略的,纠缠的,诱惑的,场景几乎与她做过的梦交织,魏妤心跳漏了一拍。 酒液顺着杯口进入周岫口中,鼻尖不经意间相触,像一片羽毛滑过,魏妤捏紧袖摆咽了口唾沫…… 她想,她大概是醉了…… 魏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完流程的,她的花枝终于被他戴在了冠帽上。他心情似乎还不错,嘴角似笑非笑的轻勾着。 抛完花,主人家开始摆宵夜,宵夜都是些甜食干果,只要愿意等,每个人都能分得到。 魏妤觉得自己情况并不是很好,见了风脑子就变得晕乎乎的,她不爱吃甜食,周岫似乎也没什么兴趣,为了避免呆会儿醉得走不动路,魏妤干脆拉着周岫打道回府。 雪下了一整天,整片土地白茫茫一片,即使走夜路也用不着打手电筒。 两人并排走着,气氛依旧带着方才的旖旎。 谁也没有开口,默契地靠得很近。 十五岁时她最好的朋友陷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她和那个男同学几乎形影不离,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歪腻地黏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下学,有时会甜蜜地分享两人的趣事,有时又愤懑地向她哭诉。 那时她曾好奇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会让人一会儿变成这样,一会儿又变成那样。 魏妤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恋爱了,只是觉得靠近周岫会让她变得奇怪,心变得飘乎乎的,像飞在天上一样。 明明他对她做了不好的事,可这件事在她心里却轻易翻篇了。 甚至梦见他,她有些不懂自己,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冷风吹过面颊,魏妤垂着头出神。 她不由得想,周岫对她是什么想法呢? 他对她做那样的事,又在篝火晚会对她示爱……他是不是也喜欢她呢? 走了一段路,魏妤觉得自己得问一问他,她悄悄吸了一口气,转身面向周岫,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角。 “周岫……” “什么?”周岫顿住,目光锁定在她脸上,她眼睛无力地睁着,吐出的呼吸很烫,叫他名字也有气无力的,显然已经在醉酒的边缘。 他猜测着她可能会说出的话,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里的花枝。 “周岫,你是不是……” 话还未说完,魏妤向后倒去,好在周岫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 两人距离拉近,周岫沉沉地望向她“你说了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放开他的衣角,抬手去摸他的脸,似乎心情不错,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手温温的,带着一点点汗的潮,轻轻触在他脸上。 她眼神水汪汪地望着他,分明已经醉得不轻。 也是,她这么怯懦躲闪的人,要是醒着的话根本不会看他,更不要说主动触碰他,摸他的脸。 她问的问题他早就预设过了,在比之更早的时候,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她感兴趣,甚至想带她去z市生活。如果强硬地带她去,她绝对不会同意,他当然可以用任意手段把她弄过去,可那样会缺少很多乐趣,能让她主动过去那才再好不过。 什么理由能让她自愿跟他走呢?世人为钱为名为利,为情,为爱。其实像魏妤这样的女孩儿真的太好骗了,只要他愿意谋划,她迟早有一天会喜欢上他。 但是魏妤过于保守,他平日里不轻不重的语言、眼神,甚至某些触碰,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她根本不去理会,反而对他越发疏远。 他并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今日篝火盛会大可不必与那些村民相争,即使没有他,魏妤也不可能接受那些人的花枝。 但他还是故意将彩缎给了她,目的是让她正视他对她的想法。他甚至毫不收敛地引诱她…… 她问他喜不喜欢她,答案肯定是喜欢的,只是这种喜欢不是她所说的那种喜欢,她的喜欢过于纯粹,而他的,带着残忍的索求欲,以及独断、不容反抗的侵占。 他喉咙哽了哽,嘴角微微上扬,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喜欢。” “我也喜欢你。” “是么?喜欢我什么?”周岫不动声色地问,手指上传来她温热的触感。 风轻轻吹动,两人靠得很近,魏妤咬唇,低低耳语“喜欢你的脸。” “只有脸吗?” 吃醉酒,她比平时胆子大了些,东歪西扭地作乱,手不自觉地去扒拉他的眼皮,又轻扯他的耳垂。周岫握住她乱动的手,“其他的你不喜欢吗?” “嗯……喜欢你的眼睛……” 不还是脸? “还有呢?” 两人还要赶路,周岫把她背到背上。 她平时吃得不少,体重却没想象中那么重。周岫上下掂了掂,不出意外恐怕也就百来斤,也不知道饭都吃哪儿去了。 身上银饰玲玲作响,脚下的雪被他踩得簌簌发响,在空寂的山林里却像是一曲轻灵的歌。 她趴在他背上,热源在两人相触的地方聚成一把火苗。四周的寒气仍旧不知疲倦地从脚底涌入四肢百骸,周岫不觉得冷,反而感受到了春意。 “你的鼻子。” “还有呢?” 两人不知疲倦,也不觉无趣。在静寂的夜色里一问一答。 “你的嘴巴。” ……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屋子里没生火,冷得人发颤,周岫只能背着她进屋。 周岫帮她擦着脸,她吃醉酒不会大呼小叫,也不会任性发脾气,如果他不和她搭话,她就静静地坐在床上对他眨眼睛,鼓鼓的脸颊像个受气包,看上去很傻,也很可爱。 周岫小心地替她摘了头上的银冠,沉默半晌,又抬起手去脱她的衣服。 她倒是配合,举着手让他脱。 周岫有些好奇她到底知不知道给她脱衣服的人是谁,于是揪了揪她的小脸“魏妤,知道我是谁吗?” 魏妤晃了晃手,“是长亭哥哥。” 周岫瞬间黑脸,瞪了魏妤一眼,生气地提起被子盖到她头上,被子里传来瓮声瓮气的哼唧声,周岫端着洗脸盆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他真是吃饱了撑的才照顾她,帮她脱衣服。 什么长亭短亭的…… 嘴上说着喜欢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别人! 他看起来有这么好玩弄么? 周岫烦躁地点了支烟含在嘴里,烟很劣质,是今天帮忙所得的报酬,灌进肺里刺得嗓子疼,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皱了皱眉,他吐出一股白烟,接着又抽了一口。 以前从没听魏妤提起过其他朋友,微信界面也很少有信息弹出来……她的生活寡淡得像一条循环往复的线,每天重复着那些枯燥无意义的流程,起床、生火、做饭、吃饭、做作业、下地,亲戚家需要帮忙就去帮一下。这就是她正常不过的一天,没有太多交友,也没有兴趣爱好。太过单一、无趣,性子又僻静、话少。他下意识认为她没有男朋友,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她有没有喜欢过其他人呢?她也算优秀,那有没有人对她大献殷勤呢? 周岫重新回到卧室,床上的人安静地睡着,头微微露出来一半,发丝凌乱地搭在额前。 掐灭手里的烟,周岫余气未消地将她从被子里捞了起来。 幽幽地盯着她看了几秒,周岫撑住她下垂的头“魏妤,把眼睛睁开。” 魏妤难耐地睁眼,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句什么,周岫没听清,也不打算花功夫去弄明白。 “魏妤,你最喜欢谁?” 魏妤撑了撑眼皮,弯唇笑了一下,却是一言不发。 周岫皱眉又问了一遍。 不知是醉得太厉害还是不愿回答,她直接将眼睛闭了起来,整颗头搭在他手掌间,像睡过去似的。 闭眼时平日里那点怯懦似乎都不见了,额前刘海儿因为一整天被固定在头上微微上翘着,歪歪扭扭的头发不经打理不让人觉得凌乱,反而透着几分稚气可爱,胖嘟嘟的小脸静静地托在他掌心,像雪白软糯的包子,微微嘟起的唇又粉又软,让人不觉心软。 看着她睡意惺忪的模样,周岫那点儿怒气不自觉消了下去,唇角微动,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她的鼻子。 呼吸突然变得不畅,魏妤先是不满地动了动,意识到挣不开才掀了掀眼皮。 似乎看清了作乱的人,魏妤把脑袋撑了起来,脸色不虞地瞪向他“你就知道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 “你!” “捏捏你鼻子就欺负你啦,不是你自己刚刚和我说你喜欢我的吗?” “周岫,”魏妤皱眉,“你老是欺负我……” 看她瘪着嘴控诉的样子,周岫唇角漾开一抹淡淡的弧度,拨开她腮边的碎发,饶有兴致道“我怎么老欺负你了?” 统共不就让她帮了一次忙,如果捏鼻子也算,那姑且也就两次,怎么就老是了,她还把什么事算在他头上了? 魏妤面色古怪地瞪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羞红,张了张唇,最终却只是轻哼了一声。 看着她怪异的表情,周岫好奇更甚,不动声色到“说说吧,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亲我嘴巴……” “……”他什么时候亲她了?周岫暗自凝眸,“什么时候亲的?” “前几天晚上嘛。” “除了亲嘴巴还有其他的吗?” “还捏我的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周岫眉头越皱越紧,他轻抚着她的头发“还有吗?” “……我不好意思说。” 她一直处于一种羞恼古怪又醉醺醺的状态,声音很轻,每说出一处就会脸红得更厉害,说得像是确有其事一般,轮不到他不信…… 事情过于严重,周岫想到兴许有某种可能,他屏住呼吸,略带诱哄似的开口“你不是喜欢我吗,喜欢我为什么会对我保留秘密呢?告诉我吧……” 听了他的话,魏妤像是思考不过来似的眨巴眨巴眼睛。 看她一直盯着他看,周岫缓缓凑近她,两人呼吸近乎交缠,“说出来,嗯?你要是不说,我就没那么喜欢你了,你想看见我喜欢别人吗?” 醉酒后的脑子太过简单,他说什么,魏妤就信什么。 她委屈巴巴地撇嘴,语气带着浓重的幽怨和羞愤,“……你、你还骑在我后面撞我……就像村口交配的野狗一样,我都让你停了,你还一直弄我。” “你再说一遍,我对你做了什么?”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某种压抑的,冰冷的暴戾。 她的话像平地里的一声惊雷,震得他五脏六腑发麻,他手指死死扣住她的肩膀,惊怒、彷徨和不可置信相互交织。 然而下一瞬他忽然冷静了下来。 他向来浅眠,如果真的有人摸进来对魏妤做了不轨之事,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魏妤说的真的是实话么? 可谁会说这种假话,更何况是脸皮这么薄的魏妤…… 周岫倏然想起八九天前魏妤突然开始躲他那件事,她说的会不会是那时候发生的? 那天之前他俩去了她二舅公家帮忙,那一晚魏妤晚上八点才回来,他更是因为抓猪一事郁气得一整晚没睡,如果是那一天,那她说的这些……显然是假的…… “周岫,你是不是怕负责任?” 怕负责任?周岫听笑了,逗她“你怕不怕我不负责任?” 魏妤手指绞在一起“我不要不负责,我、我也亲了你,还摸了你……” “摸哪儿了?” “肚子……还有胸……你胸上那颗痣怎么是红的呀,像电视剧里的守宫砂一样,我还以为红痣这种东西是虚构的呢……” 听到她准确地说出他身上的痣,周岫忽然想起那天她还看了他的裸体……周岫确认了她口中欺负她的人确实是他,只是他近来可是安分守己得很,是什么情况下她会说他上了她呢? 他没梦游的毛病,如果他没做,问题不就出在她身上。周岫禁不住发笑,他低低地笑了两声,抚着她的头给她顺毛似的“你……是不是拿我去做春梦了,魏妤?” 似乎真被他说中了,她笑吟吟地点头,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我现在也在做梦。” 听到她真这么说,周岫扯唇,他怎么没看出来魏妤是这种人呢? 他记得那天上午她看到了他大半的裸体,其实她只看了一眼,移开目光的速度快得惊人,像是生怕他怪罪,她装作没看见似的回了自己房间,当时他被抓猪恼得也无暇顾及。 他还以为她清心寡欲不染尘俗,原来当晚就做起了春梦啊…… “那你说的长亭是谁?” “长亭哥哥是我哥哥呀,嗯,就是妈妈带过来的孩子。” 是她那个后妈和她的儿子了,周岫默了片刻“你妈妈和哥哥最近来看过你吗?” “没有,妈妈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小宝宝,哥哥在叔叔那边过得也很辛苦……不过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了,过几天就是拜早年的日子,他们往年都会过来看我。” “就这么高兴?” “嗯,他们都很疼我。” 周岫轻轻摩挲着她脸上细嫩的皮肉,“我陪着你你怎么没这么高兴,你不是说你喜欢我?” “……我是有点喜欢你,不过我更喜欢妈妈和哥哥。” 有点喜欢……周岫睫羽微垂,眼眸像一汪幽静的深潭,久久凝着她不置一词。 有点喜欢而已,就像喜欢一棵花、喜欢一株草一样么? 上一秒可以喜欢,下一秒也可以无情踢开,只有这么一点儿喜欢就敢对他说喜欢他…… 真是让人不爽啊…… 她没了爸爸妈妈,她那个后妈和继兄根本不来看她,这么久也没关心过她,她喜欢他们什么? 两个外人而已,她念着他们做什么……他要不要给她洗洗脑子…… 真是麻烦,他俩不滚开,他要怎么成她最喜欢的人? 周岫不虞地揪起她肉肉的婴儿肥,惩罚似的加了点力道,“什么妈妈哥哥的,你现在只能喜欢我,知道么?” 魏妤吃痛地皱眉“你又欺负我,我才不要喜欢你!” “抵什么赖,你以为我是什么呼之即来 挥之即去的人么?” 事情才过去几分钟,魏妤已经出尔反尔,周岫忍不住隐怒。 他想明早起来她大概会和他说什么喝醉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沉默了半晌,周岫掐起魏妤的脸迫使她抬头来,他眸子在她脸上转了转,喉间溢出一声闷笑,“知道什么是欺负么?” “你一直欺负我还问我知不知道,我都想睡觉了你还一直不让我睡,你好烦人!” “……唔,呆会儿就让你睡,我先带你去洗澡行不行?” “真的吗?” “嗯。” “那好吧。” 听到周岫要放她睡觉,魏妤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头还有些晕,她脚下踉跄了两步又栽回床上,好在周岫顺手接住了她才避免掉下床。 “你别晃我!” “……” 沐浴间里,魏妤被周岫放到板凳上,他牵了花洒给她清洗着。 因为天气很冷,周岫只给她做了简单清洗。她似乎确实困了,静静地坐在凳子上随他摆弄,头一点一点的,很像上课打瞌睡的学生。 洗完澡,周岫把魏妤抱去了他住的房间。 柜子里那只老式相机又被他拿了出来,等一切就绪,周岫回到床上。 魏妤已经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她身上只虚虚掩了条浴巾,周岫慢条斯理地将它从她身上拿开,收拢、迭好,这才脱掉自己的衣服钻进被子里。 两人肌肤相贴,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脊背,从正前方看就像他从后侧搂着她。 他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轻微的呼吸,周岫在魏妤脸上拍了拍。 魏妤不耐烦地皱眉,伸手拂开了他的手。 “魏妤。” 周岫耐着性子又拍了一次,魏妤被扰得不厌其烦,她睁开眼睛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作乱的人,“做什么?” “对着镜头说,周岫,我喜欢你。” “不要。”魏妤重新闭上眼睛,过了几秒,她感觉被子被拉开了,冷空气将她冻得瑟瑟发抖,“你做什么,好冷!” “你不是想睡觉,说了我就让你睡。”周岫笑着盖回一部分被子。 “……你一直骗我,刚刚你还说让我睡,你又叫醒我!” “这次我说话算话,行不行?” “……”魏妤瘪了瘪嘴,隐忍到“周岫,我喜欢你。” “不行,要笑。” “周岫,你好烦,”魏妤恼怒地嘟囔了两句,最终还是认命地笑着说了句“周岫,我喜欢你。” 第一遍没录到,第二遍录制为了保险起见他按得比较早,连第一句你好烦都被录了上去。 相机像素不高,两人的模样有些模糊。 视频里他贴着她与她交颈而卧,如同云雨初歇的一对恋人,她依偎在他胸膛,被子盖了半截,露出两人的上半身,他环着她的腰,她不耐烦地骂了他一句,唇不满地嘟着,眼睛正视着摄像头,过了会变脸似的笑着说了句周岫我喜欢你。 两人体型差距很明显,他整只胳膊都露了出来,抱着她的手臂肌肉线条优美,她虽丰满,骨架却细瘦,一强健,一纤细,实在相得益彰。 因为光线原因,两人冷白的皮肤都裹上一层诱人的蜜色,像一部老式a片。说实话,他以前也看过不少a片,那些和他们的视频比起来要逊色得多。 看着视频里的画面,周岫不禁想起了某次校庆晚会上同学们说起他和另一个女主持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还有去隔壁市参加世青赛时被挂到网上网友们说他和那个女生棋逢对手、势均力敌…… 其实在他看来,与他最相配应该是魏妤才对……她的每一寸都让他感到满意,他们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周岫将相机放到一边,接着用手在自己脖颈上揪掐起来,他力气用得大,所过之处立马显现出毛细血管破裂的痕迹来,像是觉得不够,他眸子闪了闪,抓着魏妤的手在他胸前刮了几道血印子。不深不浅,堪堪破皮,和激烈的情事后的模样没什么不同。 他并不清楚魏妤醉酒后会不会记得发生过的事,他只是在赌。 他生在名门世家,父亲的商人思维告诉他做任何事都受利益驱使,他习惯用利益衡量一件事。在他看来,这件事成功所获得的利益要远高于失败需要付出的成本。在既得利益面前,他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温香软玉在怀,周岫下身已经变得硬挺,他没有动魏妤,只是静静地抱着她,给她打理乱掉的头发。 她捆头发的皮筋被他取了下来,他一只手握着柔顺的发丝,另一只手去撩额边散掉的。她的头发很轻盈,颜色纯黑,几乎看不见其他杂色,像一匹顺滑的黑色绸缎。 发丝手感过于细腻柔软,他忍不住分出一小绺儿在手中把玩。 过去学校里经常有早恋的男女,每次谈了恋爱男生就会在手上带只小皮筋,这应该等同于某种宣示主权的行为,很无聊、幼稚且愚蠢。他当时是初中部学生会主席,校规明确规定学生禁止早恋,不得佩戴首饰,他不留情面地扣除了相应分数。 他从来没想过,几年后的今天他居然也想像那些愚蠢的中学生一样把她的发圈戴在手腕上,最好叫所有人洞悉他们的亲密关系。 许久,周岫给她把头发捆好,做完这一切,他也搂着魏妤沉沉睡去。